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
清風脫然至,見別蕭艾中。
看著眼前這位民國女子,讓人不禁聯想到幽蘭。


關紫蘭
“她年輕時的樣子,阮玲玉、胡蝶根本是沒法比的,真是大家閨秀。”陳丹青先生曾這樣評價她的美麗。
然而,若不是一次“意外”,“意外”中一張被誤認為阮玲玉的照片,或許,我們將無緣領略到她的美麗與才情。

被誤作阮玲玉的民國女畫家關紫蘭
2006年12月27日,上海南京東路378號“王開照相館”地下室,一場因為自來水龍頭破裂引發的“水災”,讓一只塵封40年的舊紙箱意外地闖入人們的視線。


左為阮玲玉,右為關紫蘭
關紫蘭, 廣東南海人,1903年生于上海一個富商家庭,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父母經營紡織業,且有些美術基礎,對印染與花紋設計都很精通,能夠自行設計棉布圖案。而自幼在此環境下長大的關紫蘭,自然耳濡目染,深受熏陶與影響。



不同之處在于,關紫蘭以畫油畫著稱。其作品秀美華麗,充滿閨秀之氣,用筆豪爽洗練,落筆之間透露出既堅強又柔和的氣息,被海外油畫界稱為中國“閨秀女油畫家”。并與當時的潘玉良、方君璧、蔡威廉、丘堤、孫多慈一起被譽為“民國六大新女性畫家”,當年的《良友》雜志稱她為油畫家中的“佼佼者”。而作為女性藝術家之翹楚,關紫蘭的美麗也常常成為當時藝術家筆下的主題。

陳抱一畫的關紫蘭像


雖然她像極了阮玲玉,但眉宇間卻多了一抹恬靜與大氣,更顯才氣與貴氣。猶如空谷幽蘭,飄逸秀美。亦如她筆下的畫作,有一種明麗的調子。最難能可貴的是,她從不炫耀自己的美貌,更不會賣弄風姿;亦不肯趨炎附勢,視名利若浮云,其才情與品性比美貌更耀眼。

關紫蘭早年入讀上海神州女校圖畫專修科,后轉入中華藝術大學西畫系,師從洪野、陳抱一先生。1927年以優異成績畢業,同年赴日本留學,入東京文化學院美術部。期間,與日本具有現代藝術傾向的油畫家藝術家有島生馬、中川紀元等人過從甚密,并得到他們的點撥與提攜。其作品曾多次入選日本“二科”美術展、上野美術展、兵庫縣美術展。
短短數年,關紫蘭便在日本畫壇聲名鵲起,并受到日本民眾的熱捧。1930年,年僅27歲的關紫蘭油畫作品《水仙花》,被日本政府印制成明信片在全日本發行,關紫蘭成了日本家喻戶曉的明星,很多日本家庭都以墻上掛有一幅關紫蘭的作品為榮。這對于一個涉足日本畫壇僅兩三年的剛出道者而言,是極為鮮見的現象。或許,除了畫藝超群外,也與關紫蘭的美貌和聰慧不無關系。

民國女油畫家關紫蘭
1930年關紫蘭學成歸國,多次在上海舉行個人油畫展。她的畫風是東西方交融的典范。她將西方野獸派色彩的狂放與中國傳統文人畫的抒情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使得作品流露出神秘而內斂的東方韻味。為民國畫壇吹進了一股清新的風,在當年滬上名重一時。因而也得到眾多媒體的青睞與追捧,國內刊物爭相報道刊載她的作品。《良友》畫冊更是情有獨鐘,不僅將她作為封面人物,還多次在刊物上對她重點介紹,對其作品和才華贊譽有加。

《良友》畫冊將彈曼陀鈴的關紫蘭作為封面人物。

《良友》1930年第57期“關紫蘭女士個人展覽會”專版
然而,這位藝術潮流的前衛人物,看起來洋派,可骨子里仍是閨秀氣質。她善于撥弄人心靈深處的琴弦,其妙不在證明公理,而在揭示幽微,以細微指喻整體。在她眼里,藝術從來都不是使命和欲望的道具,它附著在日常之上,在本色和自在中融進趣味和美感。


關紫蘭作品《江南春曉》,1934年
她喜歡把每天那些淡淡的愉悅涂抹在畫布上,把日常的情境描繪得婉轉多姿,讓她筆下的人事景物透出某種耐人尋味的氣息和質感。花卉當然免不了是關紫蘭經常性的繪畫題材。那時候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愛花插花賞花,都是生活的基本內容。而這種簡單的喜好,關紫蘭保持了一生。

關紫蘭作品《慈姑花》 1941年


關紫蘭作品《少女像》
只是,如此貌美傾城、明慧靜好且又才華橫溢的女子,不知當年有多少男子暗戀過她,但她卻與緋聞絕緣,感情生活特別明朗。直到35歲那年,才攜手摯愛的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丈夫姓梁,是滬上有名的牙科醫生。婚后夫妻恩愛,伉儷情深,后來誕下一個女兒,如她一般美麗溫婉。從少女到少婦再到母親,關紫蘭經歷著自己人生的一次次蛻變。

關紫蘭作品《秋水伊人》,1930年

她雖身處亂世,但始終保持著獨立的人格。她與世無爭,卻有著堅定的做人原則。尤其在民族大義、大是大非問題上,她絕不含糊。

關紫蘭作品《少女像》,1941


中坐者為關紫蘭,身前的小女孩是陳抱一(左三)與日本夫人陳范美(右二)的獨生女兒陳綠妮。
歷經亂世,走過歲月滄桑,隨著時代變遷,曾經紅極一時的油畫家關紫蘭,卻在1949年以后基本上放下了畫筆。只因她走的是印象派、野獸派的路數,幾乎每一幅作品都充滿了小資情調。而這種藝術觀明顯與主流和時代相悖。于是,在畫與不畫之間,關紫蘭選擇了忠實于自己。


關紫蘭作品《睡蓮》, 1943年
此后,關紫蘭成了上海弄堂里一個清麗、安詳的婦人。每天買菜、做飯、散步、伺弄花草,過著與世無爭的尋常日子。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依舊保持著藝術家獨有的風姿,也沿襲著老上海老派風雅的生活習慣。
有時候,她會到銅仁路上的上海咖啡館喝一杯濃濃的咖啡,每月都會去長春路拐角上的斯維美理發店修飾自己,一生唯一不變的嗜好,就是喜歡在衣服上灑些法國香水。即使人生暮年,她也用自己的方式保持著一份高貴與尊嚴,于淡泊寧靜中處處透著美的意境,一直優雅到老。
正是這種低調的姿態,超然的態度,幫她渡世間微涼,替她解人生悲苦,也讓她熬過了痛失愛侶的傷痛,及“文革”的厄運。
在破敗混亂的年代,一個安詳篤定的女人,何嘗不是世俗生活里的福音呢!

關紫蘭作品《瓶花》1946,拍賣成交價 RMB 299萬
1986年,關紫蘭靜靜的走了,因心臟病發作離開人世。她一生對西湖情有獨鐘,生前就創作了許多關于西湖的繪畫作品。去世前吩咐子女把她的骨灰撒在西湖,還風趣的說,這樣他們最起碼每年還可以去杭州旅游一趟。
關紫蘭一生,都保持著這樣一種飄逸、清麗和積極的人生態度。可謂既清高矜持又隨性豁達。只是曾經風華絕代,名噪一時的關紫蘭,身后卻籍籍無名,沒有人知道,這個消逝的生命,曾經在一個時期的中國藝術界,甚至在異國大放異彩。

關紫蘭作品《西湖》,1929年
1998年10月,關紫蘭創作于1929的油畫《少女像》,被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選中,參加在美國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舉辦的“中華五千年文化展覽”,這也是中國早期女油畫家入選的唯一作品。人們為之驚訝,而此時,她已離開人世12年。

關紫蘭作品《少女像》1929年,作為代表作由中國美術館收藏。
幸而,她所留下的美麗畫作將她的靈魂凝聚在了藝術中。她的多幅作品被中國國家美術館收藏,還有一些作品分別被日本、英國、美國、加拿大及港澳臺地區的畫廊及個人收藏。
她像一盞明燈,跨越了時空的界限,用藝術作為載體,延續著自己的生命與輝煌。似深谷幽蘭,清逸悠遠的芬芳長留于天地間。

關紫蘭作品 《風景》,194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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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幽蘭:民國畫壇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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