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導“白話文”、領導新文化運動的胡適，一生倡導民主、自由。而坊間，大家對胡適的感情生活，或言“緋聞女友”們的興趣，往往甚過于對他于中國文化發展及其仕途的關心。

“小腳夫人”——江冬秀

胡適的夫人江冬秀，1890年出生于安徽旌德江村，父親江世賢早年辭世，母親呂賢英是廟首呂朝瑞(探花)、

呂佩芬

父子翰林的后裔。江冬秀雖出身于仕官之家，但只讀了幾年私塾，初通文字而已。

江冬秀與胡適原是親戚，胡適的姑婆是江冬秀的舅母。有一次，江冬秀的母親到績溪胡適的姑婆家走親戚，恰巧胡適也在。江母看中胡適眉清目秀，聰明伶俐，當時就表示要把女兒許配給他。但胡適母親頗有顧慮：一因冬秀大一歲，績溪俗諺有“男可大十，女不可大一”之說；二因冬秀屬虎，胡適屬兔，認為屬虎的人八字硬。江母一心想成就這門親事，最終促成了十四歲的

胡適

與十五歲的江冬秀的終身大事。

2015年后，胡適先后去了上海、美國學習。這期間，家鄉謠言四起;有的說，胡適在美國有了女朋友，有的說他已經和一個外國洋姑娘結婚了，甚至有人說他已經生了孩子。可是，江冬秀思想沒有因此而波動，而且還做了放大纏足的嘗試。這行為還得到了胡適的贊賞。1917年秋天，胡適獲得哥倫比亞大學的哲學博士后，應聘為北京大學教授。

1917年12月，胡適尊奉母命，與十年未曾見過面的江冬秀，在老家舉行新式婚禮。胡適親自寫了兩副對聯——“舊約十三年，環游七萬里”“三十夜大月亮，二十七老新郎”。第二年，江冬秀到了北京為

胡適

主持家務。她雖然是一個身受封建舊禮教較深影響的小腳女人，但頗有魄力，遇事能決斷。她發覺胡適與曹佩英有曖昧關系，不是溫柔勸阻，而是抓住胡適愛名，愛面子，愛保持他那作國人導師的圣人形象的特點，迫使胡適與曹佩英斷絕了關系。

江冬秀除了為

胡適

的生活服務以外，經常以打牌消遣日子。她每次打牌必贏，這還成胡家的經濟收入之一。后來，胡適在臺灣任研究院長時，江冬秀經常邀朋友來家打牌，胡適從不干預，當四缺一時，她還要胡適來湊一角。

1962年2月24日晚，胡適心臟病復發，在臺北南港中央研究院蔡元培館逝世。江冬秀聞訊趕到，傷心之極，痛不欲生，即使醫生給她打了兩針大劑量的鎮靜劑，也未能抑制她那悲痛的激奮情緒。此后，江冬秀在紐約度過了10年的清淡寓居生活，于1958年回到臺灣，直到1975年去世，享年85歲。

獻出了初戀的全部真情——徐芳

徐芳于1912年出生在北平，是

民國時期才貌雙全的才女。

1931年考入北大文學院攻讀中文，與布衣學者張中行、歷史學家楊向奎都是同學。徐芳聰穎好學，詩畫皆修，深得顧頡剛、傅斯年等教授的賞識。或許是出于對文學的興趣與愛好，徐芳對胡適敬慕有加。她喜歡詩歌，更鐘情于白話詩創作，而這正是胡適所倡導和努力實踐的。因此，胡適對這個女弟子也很欣賞。

1935年徐芳北大畢業前，她撰寫的畢業論文是專門研究現代新詩的。事先，她拿著自己的論文提綱，找到胡適征求意見。胡適對她的選題頗為贊賞，除了提出部分修訂意見之外，還主動承擔了她的指導教師。

1935年夏天徐芳畢業后，留在文學院研究所做助理。為了讓徐芳學習詩歌創作，胡適讓她主編北大文學院歌謠研究會的詩歌刊物《歌謠周刊》。

胡適的關愛，興趣的相投，難免會給這個小女子擦出愛的火花。從1936年初開始，徐芳就與胡適開始書信往來。在信中，徐芳稱胡適為“美先生”“最愛的人”，稱自己是“你的孩子”。1936年8月，徐芳寄給胡適一張自己的小照，在照片背面寫道：“你看，她很遠很遠地跑來陪你，你喜歡她嗎？”熱情似火的語言，表現出一個小女子對胡適大膽的愛慕感情。最為熱烈的，是在胡適1937年8月赴任駐美大使后，她在給胡適的信中寫道：“你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時恨你、怨你；但末了還是愛你。反正還是那句話，我要永遠愛你，我永遠忘不了你。你在那邊的生活如何？大約是很快樂吧？說不定又有了新的朋友。不然，怎么會不理我？我最美的先生，你要再跟別人好，我可饒不了你。等你回來了，咱們再算賬！你也許不愛聽這些話。可是我就這樣兒，你不愛聽也得聽。你的芳就是這脾氣。”

1936年1月下旬至2月下旬，她跟胡適在上海有一段羅曼蒂克的經歷。借用徐芳本人的話說，就是她跟胡適“同在上海找到了快樂”。

胡適離開北大后，徐芳經孔祥熙舉薦，到中國農業銀行工作。1941年4月，徐芳又給在美國的胡適寫信，要求胡適幫助她到美國深造。當時胡適雖然不討厭這個比自己小21歲的學生，或許是因為徐芳表現太熱烈了吧，他考慮到自己的地位和社會影響，不敢再觸動這根神經，便毅然決然地斷絕了與徐芳的聯系，也沒有幫助她到美國留學。陷于絕望的徐芳，遂于1943年9月，與當時在陸軍大學任職，兼任陸軍參謀學校校長的徐培根（左聯五烈士殷夫的哥哥）結婚。1949年徐芳隨同夫婿移居臺灣生活直到2007年。

不折不扣的追求者——陳衡哲

陳衡哲，1890出生于江蘇常州，祖籍湖南。父親陳韜是當地有名望的學者和詩人。母親莊曜孚是當時和吳昌碩、齊白石齊名的書畫大家。她是中國第一位公派并以西洋史為專業的女留學生，是中國歷史上及北大第一位女碩士、女教授，也是名符其實的“才女教母”，培養了中國近現代史上一眾知名的才女，張愛玲、林徽因、蕭紅、蘇雪林、冰心、凌叔華、丁玲、石評梅、廬隱……

陳衡哲七歲時拒絕纏足，十八歲時拒絕了家庭指定的婚姻，從而逃婚至常熟姑母家住了三年。1914年夏，清華學堂在上海招生，錄取的學生將由中國政府保送赴美深造，陳衡哲順利通過考試而到了美國。此時，她已經24歲，大大超過了中國傳統女子結婚的年齡。

胡適當時正在美國辦《留美學生季報》倡導白話文，在文化界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一時間反對嘲諷者眾多，在孤立無援的尷尬境地。陳衡哲卻在行動上成為胡適最有力的支持者。胡適曾評論說：“當我們還在討論新文學問題的時候，莎菲（陳衡哲筆名）已開始用白話做文學了。”陳衡哲與胡適半年通信四十多封，然而胡適不失為遵循傳統道德的君子，母親已在家鄉給他訂下了婚約，不敢輕易違抗母命。而他這份愛慕之心卻不會泯滅，并最終升華為另一種精神層面的情愫。

1920年，陳衡哲在胡適的推薦下，她被北大校長蔡元培聘任，成為現代中國第一位大學女教授。

1976年，陳衡哲在上海逝世，享年八十六歲。

一往情深——韋蓮司

1910年9月，胡適考取了庚子賠款留學生，進入美國康奈爾大學學習農科。青年胡適在美國留學時，結識了地質學教授的女兒、青年畫家韋蓮司小姐。從此，韋蓮司小姐成為與他交往四十八年的紅顏知己，是胡適一生中第一次從精神世界走得如此之近的女人。

在胡適的心目中，韋蓮司是新時代女性的理想典范。胡適認為她“人品高，學識富，極能思想，高潔幾近狂狷，讀書之多，見地之高，誠非尋常女子所可望其項背”。他倆月下散步，湖邊談心，尺牘傳情，雙方都深深地欣賞，愛慕對方。韋蓮司的灑脫獨立的個性吸引著胡適，兩人在朝朝暮暮的敘談中品詩論文。韋蓮司是搞藝術的，正在紐約藝術學校讀書，胡適的文化底子是很厚的，所以他們之間談論藝術、談論天下國家的大事，漸漸地感情越來越深。

1915年秋，胡適轉入哥倫比亞大學起，兩年寫給韋蓮司一百多封“情書”。而韋蓮司一直作為

胡適

的粉絲和女友而終生未嫁。1959年，74歲的

韋蓮司

把房子全部租出去，為

胡適

建立

基金會，作為胡適69歲的生日禮物送給他

1962年2月，剛剛回到臺灣就任“

中央研究院

”院長才4個月的

胡適，因

心臟病發作猝然離世。1965年1月27日

韋蓮司

江冬秀

要求，在她的自傳中寫道：“我無非是一個幸運的胡博士信件的接收者，而這些書信也生動地取代了日記。”

煙霞洞里的佳人——曹誠英

曹誠英是胡適的三嫂的同父異母妹妹，也是胡適和江冬秀結婚時的伴娘，叫胡適為“適之哥”。在胡適結婚兩年后，17歲的曹誠英在家庭包辦下，嫁到了胡適的家鄉上莊村。曹誠英在美國留學的哥哥十分反對這樣的婚事，認為曹誠英不應該放棄讀書。于是曹誠英在哥哥的鼓勵下，離開丈夫到杭州浙江女子師范學校讀書。

曹誠英的婚姻在三年后觸礁，據說是因為她結婚后一直沒有生育，婆婆給丈夫娶了一個小老婆，曹誠英只好離婚。

1923年，胡適來杭州游西湖，在煙霞洞修養，曹誠英和同學一起去看他，一來二去，就產生了感情。之后胡適就常來杭州，一年來兩次。

胡適去上海時，也會讓曹誠英去上海相會。

在1923-1925年間，胡適留下了很多展現戀愛時候心情的詩作，比如這首《多謝》：

多謝你能來，

慰我心中寂寞，

伴我看山看月。

過神仙生活。

匆匆離別便經年，

夢里總相憶。

人道應該忘了，我如何忘得！

胡適一度是很想和江冬秀離婚的，但江冬秀不肯，甚至曾拿著剪刀要刺胡適。有一次，胡適提到離婚，江冬秀從廚房拿出菜刀，“你要離婚可以，我先把兩個兒子殺掉”胡適再敢提離婚了。江冬秀明知道胡適和曹誠英的關系，但站穩自己大老婆身份，只要胡適不提離婚，也任由他去。

后來曹誠英懷孕了，胡適也不敢要這個孩子，勸她墮胎，并將她送去美國留學，入讀胡適當年讀過的康奈爾大學農學院。曹誠英后來曾經有過兩次戀愛，但都未成功。曹誠英將他們之間來往的通信和日記，始終帶在身上。胡適去了臺灣后，他們余生再未見面，只剩下她守護著這段關系，就像守護著一生最大的秘密。

1969年，曹誠英返鄉。曹誠英始終孤身一人，輾轉執教于復旦大學、沈陽農學院，后遭受政治沖擊，最后孑然一生病逝于故鄉。

耐人尋味的情緣——洛維茨

1937年，胡適到紐約

出任駐美大使，

看望恩師著名學者杜威。

蘿德芘·洛維茨，猶太人，杜威的秘書，1936年定居美國。這是胡適與洛維茨的第一次見面，彼此都有親切感，談話投機，互相賞識。洛維茨對這位杜威的得意門生，更是尊敬和愛慕，幾個月后就成了互相約會的好朋友。常常一起喝茶、吃飯、看戲，公務之外的時間，幾乎都交給了洛維茨。

1938年12月5日，胡適因心臟病住院。在他住院的七十七天中，洛維茨經常來看望胡適，他們的感情有了升華。在洛維茨給胡適的信中，暗示說：“對你來說，以有一個真正的管家為好。如果是我的話，我希望在我回家時，有孩子們在……我知道，這必得結婚，必須對這個家付出我的一切。我曾答應我的在非洲的朋友，在今年底以前給他答復。但下這決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還寫道：“要做的決定使我很傷腦筋，有許多事情我喜歡和你說說，并征求你的意見……給我寫封長信吧，現在就寫！”顯然，這是在試探胡適的想法，可惜并未得到胡適的回應。

1939年9月，洛維茨與非洲男友結婚。不料，洛維茨結婚僅僅一年老公就撒手人寰。洛維茨重新陷于孤寂之中，但她與杜威相處十年，也有些日久生情，終于在1946年12月，42時，與87歲的杜威結了婚，成為杜威的第二任夫人。此后胡適與她雖有通信聯系，但昔日密友，已經是學生與師母的關系了。

2003年出版了一本哲學家杜威的傳記，其中講到杜威和妻子洛維茨的戀愛和婚姻故事，其中包括胡適寫給洛維茨的一些感情親密的信。

胡適與洛維茨的親密交往是發生在她與非洲男友結婚之前，而杜威卻已與她熱戀。所以，胡適的這段情緣特別耐人尋味。

隱秘戀情——陸小曼

陸小曼是外交部的名媛，胡適對她贊賞有加，曾經評價說：“陸小曼是北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而

民國文化圈對陸小曼的追捧正是從胡適開始的，是他最先看到了陸小曼的美與媚，是他最先傾心于陸小曼的才與情。作為民國時期的文化領袖，胡適亦有“民國月老”之稱，曾主持過多達150場的婚禮，還一手撮合了多對情侶，徐志摩和陸小曼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有傳言，說最初是胡適看上陸小曼，因其無法跟太太江冬秀離婚，陸小曼才轉向徐志摩的。待到徐志摩和陸小曼的風流事傳開，胡適又積極參與其事，盡力撮合，充當“月下老人”。胡適與陸小曼的情分頗深，有當事人的親筆表白為證。劉繼興在《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里，發現了陸小曼寫給胡適的六封信，均為徐志摩去世后陸小曼所寫。其中內容足以表明兩人關系并不一般。

其中，三封信的最開頭都是

我最親愛的朋友

第一封書信原文引用如下：

這幾天我很擔心你。你真的不再來了嗎？我希望不是，因為我知道我是不會依你的。熱得很，什么事都做不了。只希望你很快地來看我。別太認真，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吧。最重要的，我求求你為了你自己，不要再喝了。就答應我這一件事，好嗎？你為什么不寫信給我呢？我還在等著呢！而且你也沒有給我電話。我今天不出去了，也許會接到你的電話。明天再給你寫信。

眉娘

第二封書信部分引用如下：

讓我再寫信給你，只要這不惹出麻煩的話。我就用這封信來代替我本人，因為我的人不能到你身邊來。我希望我的信可以給你一點慰藉。......聽話，我永遠都是對的，對不對？

......

我非常急切地想要你來我家，但我不應該太自私。

再見了，最親愛的，你永遠的眉娘

第三封部分原文引用如下：

我終于還是破戒寫信給你了！已經整整五天沒有見到你了，兩天沒有音信了。你怎么發燒了？難道你又不小心感冒了？今天體溫多少？我真是焦急，真希望我能這就去看你。真可惜我不可能去看你。我真真很不開心。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現在要換成我當先生，等你好了以后，我要好好地教訓你，如果你再一次不聽話，你就等著瞧！你這個淘氣的人！我會處罰你，讓你嘗嘗滋味。

......

你覺得如果我去看你的時候，她剛好在家會有問題嗎？請讓我知道！我不敢用中文寫，因為我想用英文會比較安全。我的字還像男人寫的吧？我想她看到這些又大又丑的字不會起疑心的。

祝你飛快康復。你永遠的玫瑰眉娘

這三封信都寫于1925年6月，當時陸小曼的感情狀態是與王庚沒離婚，熱戀男友徐志摩去了歐洲，而胡適正生著病，這三封信中滿滿的都是陸小曼對胡適病情的關心。

在第三封信的落款處，陸小曼自稱是

你永遠的玫瑰眉娘

，其中ROSE（玫瑰）一詞中的字母“O”，她特意畫成了心形。

徐志摩死后，陸小曼與翁瑞午同居在一起，胡適極力反對，并承諾只要陸小曼離開翁瑞午，一切包在他身上，他愿意供養陸小曼。未果后二人關系有所疏離，但彼此仍是對方的牽掛。

這這段時間里，陸小曼又給胡適寫了至少6封信（現存），其中有這樣的語句：

我這兩年的環境可說壞到極點，不知道還許說我的不是，我當初本想讓你永久地不明了，我還有時恨你雖愛我而不能原諒我的苦衷，與外人一樣地來責罰我，可是我現在不能再讓你誤會我下去了，等你來了可否讓我細細地表一表？

胡適還曾給陸小曼寫過一首情詩，題為《瓶花》，在他的所有詩歌里算是極好的一首，但沒有收入作品集，因為那是只獻給小曼一人的禮物：

不是怕風吹雨打，不是羨燭照香熏。只喜歡那折花的人。高興和伊親近。花瓣兒紛紛謝了，勞伊親手收存。寄與伊心上的人。當一篇沒有字的書信。

一直有傳聞稱胡適曾瘋狂追求過陸小曼，從這些曝光的信件來看，其說法并非空穴來風，想必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