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周總理擔心地說:再不排練完《紅燈記》,恐怕劉長瑜就要魔怔了!
劉長瑜,這位在藝術殿堂里熠熠生輝的花旦演員,她的舞臺生涯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傳奇劇,充滿了絢爛的色彩和不懈的追求。從她十二歲那年第一次登臺公演《玉堂春》算起,至今已走過了三十二載春秋,而實際上,她的藝術之路起始于更早的孩童時期,至今已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的風雨。

六十年代,劉長瑜以《賣水》和《春草闖堂》兩部佳作名噪大江南北。她的表演如同春風拂面,清新脫俗,讓無數觀眾為之傾倒。那時的她,已經是戲曲界的一顆新星,光芒四射,引人注目。而到了七十年代,她在《紅燈記》中扮演的李鐵梅一角,更是讓她家喻戶曉,譽滿城鄉(xiāng)。這個角色仿佛為她量身定做,她將李鐵梅的堅韌不拔和英勇無畏演繹得淋漓盡致,深入人心。
進入八十年代,劉長瑜的藝術生涯又迎來了新的高峰。她以《紅燈照》、《紅樓二尤》、《燕燕》等劇目蜚聲劇壇,備受觀眾贊賞。她的表演風格獨特,既有傳統(tǒng)戲曲的韻味,又不失現代藝術的創(chuàng)新,令人們在欣賞中感受到了戲曲的魅力與深度。

劉長瑜的藝術之路始于中國戲曲學校,那里是她夢想的起點。九歲那年,她踏進了這所戲曲的殿堂,得到了許多名師的指導。王瑤卿、于連泉、趙桐珊、華慧麟、于玉蘅、羅玉萍等前輩們,都對她傾注了心血和期望。在這里,她接受了全面的基本功訓練,打下了堅實的戲曲基礎。
劉長瑜不僅學會了老師們的一招一式,更把前輩們革新、創(chuàng)造的藝術思想學到了手。她深知,藝術不只是是技巧的堆砌,更是思想的火花和靈魂的碰撞。1958年,還不滿十六歲的劉長瑜,幸運地在荀慧生大師的指導下學演《紅樓二尤》。荀慧生是戲曲界的大師,他的表演風格獨特,深受觀眾喜愛。劉長瑜依靠扎實的幼功和自己的聰敏,很快學會了荀師的一招一式。彩排之后,不少人都夸她學得不錯,很多地方酷似荀先生。

然而,荀先生卻并沒有因此感到滿意。他把劉長瑜叫到跟前,劈頭一句就是:再這樣,以后我不教你了!這一句話讓小小年紀的劉長瑜嚇壞了,淚珠兒在眼眶里轉個不停。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為什么荀先生會這么生氣。接著,荀先生慢慢地開導她,告訴她學流派不能光模仿外形,而要學其神髓。他深刻地指出:要學刻畫人物啊!你演的是尤三姐,不是演我荀某人!
這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讓劉長瑜茅塞頓開。她開始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表演雖然形似荀先生,但卻缺乏自己的理解和創(chuàng)新。她明白了,學流派不只是是要模仿前輩的表演風格,更要學會刻畫人物,將自己的靈魂融入到角色之中。

眼神,是戲曲表演藝術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為了練好眼神,劉長瑜付出了巨大的砥礪。從九歲踏入梨園開始,她就經常在黑夜里點著香火練習,香火常常把她折騰得淚流滿面。但正是這樣的付出,讓她掌握了許多眼神的表演語匯,如平視、仰視、斜睨、偷覷、側瞄、轉眼珠等等。然而,劉長瑜并沒有滿足于這些眼神程式的簡單運用。她認為,這些眼神應當與戲劇的規(guī)定情境和人物性格緊密結合起來,才能造成真正的藝術魅力。
在唱腔方面,劉長瑜顯然有著王(瑤卿)派藝術的深厚功底。她十二歲開始演《玉堂春》就獲得了好評,這主要得益于她無論演唱〔導板〕、〔回龍〕、〔二六〕還是〔流水〕,都顯示出王派那種開闊、流暢與挺拔的勁頭。然而,劉長瑜并不甘于停留在模仿上。在一系列的新作中,她充分利用自己嗓音甜潤、脆亮的特點,在保證京劇聲腔所需要的足夠音量的同時,注重在音色上下功夫。

1977年,當中國京劇院四團再度上演《賣水》前夕,她并沒有選擇安逸地重復過去的表演,而是認真總結了以往演出的不足。她意識到,過去自己對主人公梅英的理解并不夠深入,之因此能夠演得天真爛漫、惹人喜愛,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劇情本身的基礎和自己的良好條件。然而,經歷了《紅燈記》等現代戲的實踐之后,她更加懂得了如何深入解讀人物性格基調,如何運用內在潛臺詞,如何把握行動的貫串線,將程式化技巧融注于個性化的表演之中。
為了將梅英這個角色演得更加鮮活、立體,劉長瑜反復琢磨劇情,對《賣水》進行了全新的加工。尤其是在報花名的大段唱腔中,她并沒有照搬舊的演唱程式,而是大膽地進行了創(chuàng)新。她創(chuàng)造了從〔南梆子〕到〔垛板〕,再到〔數板〕,非常后再轉〔散板〕那樣起伏多變的節(jié)奏與旋律,緊密地與梅英那種明是報花名、暗是等待的復雜心理結合起來。這種唱腔既機智又自然,既高雅又通俗,深受今天觀眾尤其是青年觀眾的喜愛。

在塑造梅英這個角色時,劉長瑜還特別注意到了她與春草、紅娘、燕燕等丫環(huán)角色的區(qū)別。她深知,雖然這些角色都有著百伶百俐靈巧、愛憎分明的共性,但梅英卻有著自己獨特的個性。通過深入揣摩人物,劉長瑜體會到,梅英較之其他丫環(huán),年齡非常小,性格尤其活潑。在花園里,當梅英看到小姐觸景生情、滿懷愁緒時,她用三個耍腕子的武術,然后扭步向前,故意用肩膀去撞小姐,顯得極為淘氣。這種細膩的表演,生動地展現了梅英的活潑可愛。
又如唱六月里是伏天、十月里是寒天兩句時,劉長瑜通過抖動雙肩、快速掮扇以及雙手抱肩、故意哆嗦等身段,分別表現了炎熱與寒冷的感覺。這些武術設計得既符合梅英的年齡特點,又充滿了生活氣息,完全不像古代十七八歲大姑娘的武術那樣拘謹。正是這種對細節(jié)的極致追求,讓劉長瑜的表演更加生動、真實,也讓梅英這個角色更加鮮活、立體地呈如今觀眾面前。

《紅燈記》是劉長瑜的代表作。當李鐵梅直抒胸臆,展示她的壯志柔情時,劉長瑜的演唱不僅讓觀眾欣賞到了京劇旦角聲腔的優(yōu)美音符,更讓他們?yōu)槠淝檎嬉馇械乃枷肓α克|動。那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從李鐵梅心底流淌出的清泉,清澈而深邃。因此,每當演唱完畢,觀眾總是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那是對劉長瑜精湛演技的認可,也是對她對藝術執(zhí)著追求的敬佩。
為了演好李鐵梅這個角色,劉長瑜幾乎是全身心地投入。用膳、睡覺都心不在焉,腦海里全是戲里的情節(jié)和臺詞。因為是第一次排演現代戲,她面臨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傳統(tǒng)戲的招式用不上了,新的程式又難以表現,她感到壓力很大。常常在睡夢中就突然坐起來大聲念臺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周總理心疼地說:再不排完《紅燈記》,恐怕劉長瑜就要魔怔了。然而,劉長瑜并沒有放棄,她深知,只有經歷過這樣的磨礪,才能塑造出真正鮮活的角色。

后來,經過阿甲導演的詳細指導和杜近芳老師的傳授,劉長瑜逐漸找到了感覺,能夠分寸得當地把握人物了。1964年10月,《紅燈記》終于演出了,當時劉長瑜才23歲。如今,每當追憶起排《紅燈記》的情景,劉長瑜都感到極為快樂。
70年代中期,有人說劉長瑜出身有問題,周總理聽說了這一情況后,在一次會議上說:我們無產階級用人是要講成分的,但不能唯成分論。我就出身在一個舊官僚家庭,我也沒有秉承官僚資本主義。像劉長瑜如今唱革命戲,做革命人,不也是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嗎?當時,劉長瑜聽了感動得熱淚盈眶。

在劉長瑜的記憶中,有一段與毛主席的往事,總是讓她倍感溫馨和鼓舞。毛主席愛聽京劇,尤其鐘愛老戲,但他從不和演員們講政治,總是以一種平和、親切的態(tài)度和他們交流。有一次,劉長瑜在演出后,毛主席問她:你們在排什么戲啊?劉長瑜回答:我們在排《紅燈記》。毛主席好奇地問:《紅燈記》是個什么故事?劉長瑜便詳細地介紹了劇情。毛主席聽后,笑著說:你們可以排《紅燈照》。劉長瑜不解地問:《紅燈照》是個什么故事?毛主席便娓娓道來,講述了太平天國起義的故事。在一旁的干部將主席的話記錄了下來,這一幕,成了劉長瑜心中永遠的珍貴記憶。

還有一次,劉長瑜在中南海演出《龍女牧羊》,毛主席看完戲后,幽默地對她說:你剛到我家鄉(xiāng)去了一趟啊。劉長瑜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說:主席,我沒有到您家鄉(xiāng)去啊!毛主席笑了,說:還說沒去,你這個龍女不是剛從洞庭湖邊回來的嗎?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氣氛溫馨而歡樂。
劉長瑜常常說:如今非常大的愿望在于如何振興京劇事業(yè),得到各行各業(yè)的支持和理解,為京劇培養(yǎng)更多更好的人才。我愿意在我的有生之年,為了振興中國京劇事業(yè),貢獻自己的一切。當她走過人生輝煌,閱盡人間滄桑,回顧自己的戲劇人生時,她真正感悟到的是生命的真諦、藝術的魅力以及愛的力量。如果再從頭活一次的話,她全身心投入的仍然是藝術,是愛。因為對于她來說,藝術就是生命,就是她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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