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2017-12-08 朱文杰 作家導(dǎo)刊

【慢生活】

看 戲

♚ 朱文杰

人喜于圍觀，看戲的就多，過去不少，現(xiàn)在依然，且雙手更是拍的發(fā)麻。

十一月頭的哈爾濱傍晚不寒，但風(fēng)大，街上的人只露著眼走。二人轉(zhuǎn)戲院門口立了幾堆人，為了趕上晚七點的演出，售票處人密的格外顯眼，手被出票窗拉的老長。院門口的炒瓜子、爆花米、各種飲料賣的旺，一對老夫婦在攤位前勤著吆喝，風(fēng)伴著人流一陣陣的走。幾伙人樂著說起上回的戲，幾對人指著表演者的廣告牌言傳，他們聽到“準(zhǔn)備入場”的話就擁著入了。

院內(nèi)的樂聲預(yù)熱的很重，門外便能聽到“轟轟轟”的音響，幾個年齡不大的人跟著曲調(diào)頭傻著搖。院內(nèi)面不大，成禮堂結(jié)構(gòu)，亮的地方發(fā)白，暗的地方如墨，臺前的彩燈似激光不停的掃四周。看戲的人一個貼一個的尋著座位，座位一個貼一個的立在那里，音箱里隔時說著“不要擁擠、對號入座”的話。前排是雅座，有一排貴賓早已落在沙發(fā)上，翹著腿，全身像球蝸著。臺上的大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演出人員的簡介，不時聽到有笑聲從后臺通過話筒傳開。

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沒一會就開始了。一位身著西裝的人出臺借著背景音樂大聲吆喝著：不要吝嗇你的熱情，不要停下你的掌聲。主持人吆喝的跟場外擺攤的老夫婦一樣賣力。隨即從后臺空翻出一個人，一直翻到臺上右前角，像拉對角線，臺下的掌聲就熱起來了，人手都緊著拍。翻跟斗的人身光只掛著肚兜，臉上撲的紅嘟嘟的粉，整個頭光的僅留下一簇長辮。翻停后緊著向臺下三個角度鞠躬，連說“感謝衣食父母”之類的話。主持人走近翻跟斗的人，串著各類諷刺挖苦辛辣的詞兒，引得臺下哈哈大笑，又引導(dǎo)性的要臺下鼓掌，臺下膽大的人不時起哄索要絕活。主持人停了停說，只要你們掌聲足夠烈，就再來一個壓箱底的，并把壓箱底的活說的格外絕。翻跟斗的人用不太衛(wèi)生的段子回復(fù)主持人，立即讓后臺的人出來立起兩米長的縱隊，忙跟主持人說準(zhǔn)備音樂，便跟著音樂以馬步姿勢向前打了幾空拳，嘿哈喊了幾聲。主持人用近乎動情的聲音說：各位衣食父母們，沒有你們的捧場，就沒有我們的舞臺，請伸出你們珍貴的雙手，給xxx來點鼓勵，你們的鼓勵是對我們最好的肯定，請看xxx的過山車。余音落，翻跟斗的以預(yù)跑姿勢，跑到縱隊前，雙手一撐人的雙肩，身體從縱隊頭上越過去了。臺下不少人腦袋像被人提著，脖子使勁往臺上看，立即發(fā)出“哇”的長聲，許多人激動的雙手往麻里拍，翻跟斗的人鞠躬致謝完就立退后臺了。

主持人不耽誤時間，扯著嗓子對臺下隨意的調(diào)侃，說后面的小情人在親嘴、前面的壯漢像匪、左邊的美女如水，并問觀眾過不過癮，觀眾互動次數(shù)也就多了，便又想著法子索要掌聲，說掌聲越激烈后面越精彩。再等音樂起時，一對高低極不對稱的男女邊唱邊跳的出來了，矮個的女生不時飚高音，青藏高原等曲目像原唱般在院內(nèi)回蕩。高個男毫不示弱，模仿著好幾位明星說話、唱歌。主持人說“四大天王來了”，今晚我們的衣食父母有福了。高個男的模仿能力很強(qiáng)，“四大天王”全在口中打轉(zhuǎn)，唱完一首《小薇》后，觀眾掌聲如潮般并說再來一首，便有觀眾去臺上送鮮花。矮個女生似乎失了風(fēng)頭，忙用麥克大聲喊說小兒科，二人轉(zhuǎn)隊伍里隨便拉一個都會，要看絕活，還得看本姑娘給你們來一段過癮的，你們的掌聲在哪里，后排的那位朋友怎么沒鼓掌了，左邊那位朋友別又跟女友親熱了。

場內(nèi)的氣氛被表演者調(diào)的老濃，臺上的想贏掌聲和吶喊，臺下的想贏得一個個絕活，臺上臺下都在使著勁，各取著自己的需。主持人是特別會暖場的，說冷場是冷著觀眾的心，大家花錢圖樂子，來一趟就讓你們賺著回，小妹走起。末了，臺上的墻面投影出美國大片，隨著是飛機(jī)的轟鳴聲、導(dǎo)彈的爆炸聲、機(jī)槍的掃射聲、汽車的奔馳聲等等，觀眾以為給大家看電影。聲音像被掐斷了一樣立即停了，矮個女生大聲吆喝“怎么沒掌聲，你們以為在看電影”，女生的話讓觀眾緩過神來，原來剛才的逼真的轟鳴聲、爆炸聲是女生口技，頓時全場人吃著力的拍手，掌聲如雷在鳴，好一會兒才細(xì)到?jīng)]有，不少熱情的觀眾額上鼻尖都沁出了一粒一粒的汗珠。

觀眾的掌聲程度對矮個女生的表演是滿意的，矮個女生對觀眾的掌聲烈度也是滿意的，便岔著氣說了一通感激的話。隨后的演出除了相互詆毀不說素話逗樂觀眾，便是雜技表演，最后收場的節(jié)目打出了感情牌，使得觀眾在捧著腹笑時略懂演員的生活辛辣苦短。

臺上的每一位演員像在考試，用完了心勁，使全了絕招，讓自己汗后的經(jīng)營博得喝彩。臺下觀眾的樂聲似乎有些沙啞，兩手麻的鼓起掌來略不穩(wěn)當(dāng)，眼球也疲著轉(zhuǎn)，有人說今晚的戲?qū)ξ福�這錢花的值了，退場時便慢著離開。一位作家有言：看戲就坐后排，看不清戲卻看得清看戲的人。

作者簡介：朱文杰，男，80后，湖南省洪江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