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的孤陋,“佛教書法”似乎還是一個新的書法學名詞:除了曾在陳必武先生在《略論佛教對中國書法的影響》一文中提到弘一法師的書法是“獨創一格的佛教書法”外,它的涵義和產生、發展的原由,還不曾有人正面、系統的談論過。幸遇中國佛教書法藝術研討會召開,就此談點個人淺見,以求正于專家。
要想對佛教書法作一個明確的邏輯界定是不容易的:現在,書法理論界對書法本體的探討還沒有得出一致的結論,不能準確界定書法這個種概念,又如何界定佛教書法屬概念?不過,書法藝術是在實用的漢字書寫活動中產生的,換言之,是一種特殊的漢字書寫活動,這種“特殊”即是弘揚主體精神的目的性和強化漢字點畫線條及其組合之美學意蘊的手段。據此,我們認為佛教書法的內涵應該主要在書法作品(及其理論)對于佛教思想的吸收、溶化、表現。對于作品中的文字內容(經、律、論、公案、倡語等),雖然我們承認它屬于佛教書法內容,但它畢竟是第二位的,次要的,非本質的。
中國佛教思想是那樣的博大精深,我想,書法藝術(也可以是別的藝術)如果真正有意識地以之作為藝術創作的源泉,用藝術的語言去敘述、表現、歌頌之,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v觀中國書法史,我們發現,我們的前輩書法們(主要是僧人書家)已經自覺或不自覺地做了這個工作,并且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下面,就其中比較突出的四個方面作一簡單歸納。
一、東晉時期的自然流美書風
兩晉時期的中國社會是動蕩不安,苦難深重的,但哲學思想領域卻異常活躍!叭、佛、道、玄四家,分離結合,斗爭調和諸現象,在思想發展史上,是我國諸子大爭鳴以后的又一次大爭鳴。”其間,老莊玄學與佛教的相互融攝現象更為明顯。一時間,“萬物歸一之道由無而生”同“萬法皆空”相調和;齊物論與“梵我合一”觀相呼應;老莊無拘無束,淡泊自然的生活方式成為佛子虛靜、解脫的實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成為輪回學說,圓融觀的翻板。所以,當時士大夫階層,把效法自然,追求不事雕琢,自然天成的美作為最高審美理想。反映在書法上,便有了以二王為代表的自然流美書風。
這是中國書法史上最早出現的佛教思想滲入書法的現象。盡管二王等人當時不見得對佛教表現得十分熱情,而更多地接受了張天師等人道教的影響,但由于這種道教已經是老莊與佛家的混血兒,二王等人刻意追求的流轉圓融,自然天成的風格明顯地具有佛教思想便成為一種無可置疑的事實。這種書風一經形成,對整個書法史的影響既深且遠。它不僅籠罩中國書壇一千多年的書風,而且使這以后的書家至少在理論上不敢作輕易的逾越(如富于創新的宋人,很顯然已在創作上突破了二王的藩籬,但在理論上卻奉二王書為圭臬,往往以是否有二王的風格來評價一個人的書法)。后來,發展到清朝的烏、光、黑館閣體,才走向死胡同,漸漸失去其壟斷書壇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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