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一顆行走在路上的心

2016-06-18 中華散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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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一顆行走路上的心

與我住在一個小區的老大爺，每天下午安安靜靜地坐在草坪前的石凳子上，偶爾與他閑聊，他開口便是年輕時曾經去過哪里哪里，哪里的風土人情是怎樣，哪里的天氣是怎樣。這一個個生疏或熟悉的地名串成了老爺爺自己心目中頗為不平凡的一生。聊得多了，不抽煙的我也為他老人家點上一支香煙，看著他張開因牙齒殘缺而塌陷的嘴巴吐出一個個煙圈兒。老人吸煙的時候整個嘴巴便癟進去，等著額頭上的皺紋和嘴巴一起鼓起了的時候，煙頭便閃亮亮的。每當說起老人年輕時候去過的地方，他的臉上便寫滿了自豪。平常情況下說高碑店的方言，外地人聽起來仿佛就有著一點兒不服不忿的勁兒，這會兒老人的那股勁兒就更濃了。

是啊，一個人一生該是用什么來計量的呢？老爺爺是把他的一生分解成了一個一個的地名，每個地方都記錄著他生平的事情。我在想若是有一天我也坐在這石凳子上叼著煙卷兒，我會向和我聊天的小伙子說個什么話題呢？該不會是我去過什么地方吧？中國人向來是安土重遷的。在一個地方住的久了，走到哪兒都感覺還是自己的家鄉好。似乎若不這樣說就對不起養育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兒。

下午做題累了，翻開一直放在桌子上的《平凡的世界》，孫少平在上高中的時候，就渴望著走出去，走出大山，走出縣城。每當他望著呼嘯而過的火車時他總認為自己應該是那個坐在火車上的人，沿著平行的鐵軌走到一個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當他帶著田曉霞來到鐵路上看火車時，看著火車開過駛向遠方，田曉霞和孫少平大聲地朗誦著：“我們原是那自由飛翔的鳥，飛去吧，飛到那烏云背后明媚的山巒，飛到那里，飛到那藍色的海角，只有風在歡舞，還有我作伴！”人生啊，孫少平是偉大的，這也注定了他的命運是像個流浪漢似的離開黃土旮旯而走向遠離家鄉的地方。心理學家說，人總是有一種遠方崇拜的心理，仿佛很少有人不喜歡旅游，不喜歡走出去看看。甚至有的專家還說，旅游就是從一個你住膩了的地方走向別人住膩了的地方。說實話這種遠方崇拜心理也控制了我很久。

我去過很多地方，對于我來說，旅游的意義遠遠沒有行走大！行走是不局限是否有景區、景點的。只要是走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就好，甚至是走到一個人少的環境就好。曾經去易縣山區旅游，中午野餐結束后大家休息，我一個人拄著木棍走進了很遠的山里，只有一棵棵的樹，不怕人的松鼠，不知名的鳥叫，閉上眼睛，只留耳朵，傾聽風吹動你的聲響，深深地呼吸，空氣中飄來輕輕淺淺的香。不知不覺時間就這樣過去，你會發現夕陽竟是如此的艷麗，看著山腳下的老農指引著晚歸的牛兒奔向自己的家園。又想起年少時愛唱的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的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晚霞是我的衣裳。等回過頭來才知道距離野餐的地方已經七八里地了。甚至當秋收以后，走到一塊沒有人的玉米地里，看著收完玉米的秸稈，直直的面對著天空，周圍安靜下來聽著蟋蟀肆無忌憚的鳴叫，沒有人打擾的感覺真好啊！為此我曾走到農村的田地里很多次。在外人看來這的確是沒有什么可看的，可我總感覺這沒有人的地方，樹、秸稈、動物，它們都是不認識我的，我可以像個客人一樣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斑駁的樹木，被歲月洗去了鮮活，一如調色板上的殘留，以另一種生命的形態綻放，追求的不是注視，是歸于內心的平靜。也曾去過內蒙古，下了火車就想離那個羊膻味的城市遠一些，瘋了似的想看看草原，根本就不是景區的那種草原，但土地荒漠化根本不影響它的美。一片質樸原始的草原靜靜的在眼前鋪展，它不似北方的蒼涼古樸，也不像南方的細致婉約。它所擁有的只是藍天、牧場、河灣、牛、羊、馬以及憨厚淳樸的牧民，在空曠中，感受這極致的靜謐與遼闊，仿佛誤入一片曠古秘境，沉醉，不舍離去。明媚的陽光、成群的牛羊、糾纏的白樺林、斑駁的樹皮，什么都不說，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就好……

現在有時候還在想去個什么地方，遠遠的，哪怕只是到這個城市里走一走便好。然而當打定主意要走的時候，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把自己的手腳牽絆住。

讀《平凡的世界》似乎能彌補我這種遺憾，閉上眼睛仿佛我就行走在這黃土高原上。跟老師去西安開會的時候，去的時候是夜晚根本沒看到車窗外的風景，到了西安，這座城市完全是水泥和汽車的世界，除了豪爽的羊肉泡饃和風情萬種的油潑辣子面外，這座城市與其他城市沒有什么不同，離開的時候還是夜晚，又沒看到黃土高原的影子。這怕是我近五年內最大的遺憾了。對于黃土高原的想象我有自己的主張，現在的黃土高原肯定不如孫少平生活的那個世界美。

華北平原，我居住的地方。這里有我看膩了的很多東西。等我有時間了一定要來一次漂泊，就帶一個背包，包里放著《平凡的世界》。選擇自己的生活，在時間允許的時候，去流浪，去旅行，去刻骨銘心的愛一個人，然后繁華落盡，返璞歸真。將戀戀向往的風景夾在塵封的夢里，等著自己的腳變成這條路，連接我短暫的幻境。離天空很近，離紛擾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