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如何評價中國書協的一號頭頭兒?
(石門筆耕齋主)
常言道,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近日,連續讀了網友轉貼的兩篇書協內部書法家關于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張海先生的評介文章,一篇為《宮燁文:我看胡圣虎評張海》,一篇為《胡圣虎:張海其人其書》。細讀發現,宮燁文先生的文章全因胡圣虎先生的文章而起。人家這可都是內行——都是書協會員,看的都是門道,說的都是行話!不過,一個言辭比較委婉,一位言辭比較激烈。但二人的話題都是圍繞著張海先生的書法水平、在任職內的作為發表評論。
咱是外行,就只能看熱鬧啦!覺得這二位敢于摸老虎屁股,向自己的一號“首長”叫板兒!其“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精神非常值得嘉勉!細細品讀這兩篇文章,越讀越覺得有見地、有深度、有立場、有觀點,可謂振聾發聵,令人耳目一新!
他們把過去“每人一把號、都吹一個調”、一潭死水的中國書協攪了個底朝天!就像滿滿的魚艙里放進了好動的鯰魚,使得整艙的魚都活躍起來,都呼吸到了新鮮空氣,活了下來!此舉盡管使得最高權威的主席大人丟了些面子,弄得灰頭土臉的,但卻使書壇一改過去“下級吹捧上級,上級提攜下級”、人人都是“好好先生”的陳腐氣氛,開了正常健康文藝批評的好頭!應該說是一件大好事!
還是那話,咱是外行,不好妄評,請方家、網友靜下心來,喝著茶,慢慢品讀一下這兩篇文章,并請費心勞神留下讀后感想
胡圣虎:張海其人其書
作者按語】前幾日給張海主席寄了篇文章《張海不是書法家》,不知老人家是否承受得了,希望不要鬧出人命來。這幾日想將文章發到網上,用胡圣虎這個本名注了冊,但找不到發的窗口。大概是嫌我網上資歷太淺。
在書法界混個面熟比實際水平重要得多,沒想網上也如此。我要想取得發言資格,不必考慮發言內容,只管天天在網上灌水撒尿即可。
前面的《打開天窗說亮話》系列文章都是通過丁軍波先生以丁圣嘆的名義發表的,近日丁先生的微機遭黑客襲擾,又遠在仙桃。我只好求他告訴我密碼,我摸索著弄出了這么個“處女帖”。
不通技法 胸無點墨 張海不是書法家
文/胡圣虎
說中國書協的現任主席張海不是書法家,許多人會認為我要么是神志錯亂,要么是嘩眾取寵。但當我說公安部長不是神槍手,農業部長不是水稻專家時,全國人民都會點頭稱是。
外行領導內行,由來已久,沒什么不好,今后仍然是天經地義。問題是書法離我們的生活越來越遠,官本位的思想在我們的頭腦中根深蒂固,以至于我們誤以為書協的官兒越大,成就就越高;登上了主席的寶座,必定是天下第一書家,隨之而來的是財源滾滾。難怪每至換屆,謠言滿天,陰招迭出,年過古稀的老頭老太們你爭我奪,必至對方于死地而后快!
群眾的無知給利欲薰心的偽書法家們創造了混水摸魚的好機會。黨政部門退休的大官兒,文聯分管的中官兒,書協跑腿的小官兒,都想弄個主席、副主席的干干,實在不行,掛個理事也可魚目混珠。所以說,中國書協二十八年的歷史就是一部欺騙領導、蒙蔽群眾的歷史。翻遍《中國人名大辭典》,上下五千年,被附上“工書”二字的也就四百多人。我們的中國書協卻在短短的二十八年里,出售了7000多本會員證,再加上各級分會員證,以及“在野黨”,號稱“著名書法家”的人達十萬之眾。這真叫人才輩出啊!但這又是些什么樣的人才呢?讓我們還是從張海主席說起吧。
張海何許人也?河南省書協主席!河南省文聯主席!中國書協主席……等等等等,位置夠正的吧?河南偃師修了座張海書法藝術館;中國文聯首次為個人舉辦了“張海書法作品展(羨煞舒同、啟功也!)”。張海當選中國書協主席后載譽歸來,河南省委書記徐光春握著張海的手,笑著(當然不能當真)說:“中國書法的重心在河南。”放眼當今全球,誰人牛得過張海?誰人能不服張海?且聽“專家”和媒體是如何評價的。謹錄幾段特別肉麻的話:“張海先生猶如一本書,結構宏大,內容豐贍,令人仰高鉆深,流連忘返;張海先生又如一條大河,波濤千里,令人望而興嘆,不可度量。”
“來楚生之后,擅隸者峰起,而可與來氏比肩者,何其寥寥!張海先生隸書的汪洋恣肆,縱觀清初以降,得未曾有。這樣,他首先在獨創性上,就取得了書史上意義的價值。張海先生花甲初度,正冉冉邁入人書俱老之境,后來氏而來,側身隸書大家之林,與其說是種期許,不如說是襟袖間事耳。”
“張海先生對河南書法,中國書法的貢獻,功德彪炳,……歷史的機緣和不懈的追尋,為他奠定了書史留名的一切條件。”
“既淬既礪,功性俱篤,詣峻極之境,指日可待;至廣至微,豪華盡落,享大家之目,勢所必然。”
“達到了很高的藝術境界,以深厚的傳統功力顯示出一代草圣卓爾不群的大家風范”。(《解放軍報》2006年1月6日)
五千年的馬屁文化被這位孟先生和無知的記者們用白紙黑字發揮到了極致!
而張海先生又是怎樣評價自己的呢?“每當我引筆揮灑行草書時,熱血沸騰,思緒奔涌,筆隨意轉,行于當行,止當于止,自覺一任感情的澎湃,筆下自然多姿多彩,生氣勃發。”“天假以年,不信中原大地產生不了書法巨匠!”看這地位,看這評價,看這自信,看這大言不慚,王羲之見了張海一定會頂禮膜拜,何況當代的凡夫俗子馬屁精呢!
拍呀,吹呀,捧呀,蒙啊,當全國人民都對皇帝的新衣、孔雀的羽毛贊不絕口時,我恰巧站到了孔雀的后面,看到的,聞到的實在惡心,你若不信,請跟我來看看孔雀的屁眼兒。
一、民間雜耍登堂入室,張海懂什么技法?
1976年,我上初中一年級,負責辦墻報,張海在安陽做藝術館長,據說臨的是《張猛龍碑》、《曹全碑》和《禮器碑》,龍門造像為其入門功夫。可見那時,張海還不知“草隸”為何物。但那時,13歲的我對草隸早已應用自如了。辦一期墻報,從正文到標題字,到插圖,全由我這苦命的孩子一人承擔,“報眼”里還必須寫一段毛主席語錄。這語錄我開始用宋體寫,為求速度,改為隸體,但速度還是太慢,不按時完成可要開班會批斗我的喲!我只有用排筆寫,于是我發明了橫細豎粗或橫粗豎細的黑體字,還有偷工減料刷出來的“草隸”(胡體也!)。如果沒有階級敵人把我的墻報撕去送給張海的話,我與張海還有千千萬萬的“墻報人”都是草隸的發明人,所不同的是,我是為了完成革命任務,被迫偷工減料,張海是因為臨帖臨不到位而偷工減料,所謂異曲而同工也。
盡管1985年張海以“草隸”名世,比我的發明晚了9年,但我無意與其爭奪專利。真正的專利權屬于江漢平原的廣大油漆匠。60、70年代書店里不賣字貼,但賣美術字,寫標語口號也用美術字,有條件的用紅油漆和刷子,沒條件的用掃帚和白石灰。木匠為人打一口箱子,刷上紅油漆,趁油漆未干,用鏟子在上面幾刮幾刮,就是一叢蘭草。沒學問的,信鏟為體,刮上東倒西歪的“富貴吉祥”等字;有“學問”的,練了幾天美術字,用鏟子刮出來幾行隸體,無法收拾干凈,便成了“草隸”。
寫草隸,下等的用鏟子,我兒時的幾個玩伴沒考上大學,現在還在用,收入不菲;上等的用排筆,羊毛不行,要用豬毛的,這是經驗之談。張海先生抱著我們的草隸不放,不知用的是鏟子還是豬毛。我估計用的是鏟子。根據我的經驗,我可斷定,張海的隸書是用鏟子尖兒,挑上點兒黑色漿糊狀的非固非液體,在木板上刮成的。(配圖:見書法報“希望小學”圖下配文字:我刮,我刮,我使勁地刮!)
1985年,在“墨海弄潮”展中,張海先生刮出來的隸書五條屏令人耳目一新,出盡了風頭。就像在一場音樂會上,一個五音不全的角兒串上臺來,逗得觀眾捧腹大笑。多少年后,歌唱家被人忘記了,這個角兒人們還記得。于是,這五音不全的角兒成了演唱會的保留節目:民族的,美聲的,通俗流行的,高雅粗俗的,什么都能來,什么都能出彩。這角兒成了天下公認的第一歌唱家。后來大家厭了,想趕他下臺,卻沒轍。當初請我來的是你們!把手拍腫了的也是你們!現在想趕我走,沒門!!于是大家只有公推他為藝術團團長,不用登臺,工資翻番,這角兒才算罷休。
這張海一成氣候,成了媒體推出的“書圣”,當代的伯樂們也拿他沒法了。否則,連顧問也做不成。他要建藝術館,啟功和沈鵬非給題寫館名不可;他拿篇狗屁文章來,沈鵬不得不說,“讀張海同志自述學書的文章,幾乎(幾乎而己---作者注)是一種享受。”他要當主席,其他角兒都得讓位。但那沈鵬、孫其峰何其毒也!且不說“幾乎”二字作何理解,僅說《張海新作選》出版后,二位老先生分別給他寫了長信,盛贊張海“行草第一,隸書第二。”張海其實是個本份人,聽不出二位老先生的弦外之音,立即鉆進籠子,丟掉了耐以成名的鏟兒,以古稀之齡,拿起豬毛長鋒改練行草。你想,胡圣虎不屑于與張海爭專利,鏟兒可算是張海的“絕活”。在這行草書盛行的年代,張海的豬毛怎敵得過沈老先生的狼毫呢?
還有些更歹毒的人,說張海篆書是最好的。你再想想,張海本來就認不了幾個字,你慫恿他去搞什么篆書,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么?!不知是計的張海,腰里別著鏟兒,手里抓著豬毛,圍著石鼓轉了好幾天,終于暈了,最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簽,落款寫成了“張流”,大概是“張海之流”的簡稱,肯定又是哪個歹毒的高手為他下的套兒!
魯迅先生說:“孔夫子之在中國,是那些權勢者們捧起來的,是那些權勢者和想做權勢者的圣人,和一般的民眾并無什么關系。”而張海之在書法界呢?則是那些名家們捧起來的,是那些名家和想做名家的“大師們”,和一般的書法愛好者并無什么關系。做人要厚道啊!大家不要再拿張海取樂了!
二、附庸風雅,胸無點墨,張海幾乎是文盲
中國人口眾多,盡管大大小小號稱“書法家”的人有十萬之眾,但一萬人中“書法家”不到一人。再加上媒體的曝光率低,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書法家,他們心目中的書法家就是字寫得好的國學大師,但在現實生活中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所謂的書法家,卻發現他們一窮二白(窮人、白癡)。作為精英文化的書法,在一群沒落人的手中早己被糟踏得不成樣子了。讓我們來看一看“當代書圣”張海先生是如何糟踏中國傳統文化的:
去年的《光明日報》曾稱張海“是當代全國屈指可數的書法藝術家之一。”屈指可數,最多也就十個嘛。這個結論是對的。可惜張海還進不了這屈指之列。什么叫“書法藝術家”呢?準確地說,就是能用書法這種形式集中地反映生活,且取得了一定成就的人。如前所述,張海不善書寫,那么,他是否有點藝術特質,只是在用書法這種形式去表現某種東西的過程中不很到位呢?回答照樣是否定的。張海是個胸無點墨的非文化人,按現代標準,可說是個文盲,就算他掌握了書寫的技巧,他也沒有什么內涵可通過書法這種形式去表現出來。一批馬屁精,一批瞎子把張海的皇帝新衣吹得絢麗多彩,實際上他一絲不掛,而且滿身是瘡。去年我有一篇文章《害苦了甘肅人民》發表在《青少年書法報》上,很多人強烈要求將一批理事作品曝光。普遍如此,我曝得完么?我今天解剖一幅張海作品,并不是跟張海過不去。大家也不要笑話張海,因為笑話他的人比他的水平還要差一大截。我只是想讓大家明白:當代書法有多么可悲,當代書法家有多么可笑。
這幅作品并非張海的應酬之作,而是“精品”中的“精品”。張海將這件大作放在作品集里,河南省文聯又將該作掛在網上,作為窗口對外宣傳,但這件被視為“無價之寶”的、最大名家的、最得意的作品,在我眼中實在是狗屎一堆。狗屎尚可肥田,此等作品于書法為害尤烈。
酈道元《水經注》卷三十四的篇名叫《江水》,其中的一篇《巫山·巫峽》已選入中學課本。張海抄了其中的一段,想當然地落款為“酈道元三峽”,好在沒有題“唐詩一首”,說明張海還是能夠分出詩歌和散文的。張冠李戴,鞋子穿反的事,在張海作品中司空見慣,圈內人早已見怪不怪。就是在一篇作品中常常出現一、二處硬傷,大家為尊者諱,也是一笑了之。問題是張海寫了個四條屏,屏屏皆有錯,錯誤覆蓋面達到100%。其實出了錯也不要緊,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將爹喊成娘,將娘喊成爹,問題不大,反正是親生的。但我們喊人決不能認賊作父啊,抄古人的名篇也決不能把意思搞反。而張海恰恰犯了這一大忌。
“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寫的是兩個時段:正午、半夜;兩種景象:太陽、月亮。可是張海寫成“亭午時分”,那就只有正午沒有半夜了。請問張海先生正午又是如何看到月亮的呢?當年人家酈道元在深山老林里守了一天一夜,想出了8個字的絕妙好詞,被張先生這一誤,晝夜不分,讓讀到您大作的人也有點神志錯亂了!
“乘奔御風”的“御”,張先生把御的中間寫成了“缶”。酈道元以乘快馬、駕長風來形容舟行之快,李白把這意境引申成一首詩:“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雖有剽竊之嫌,但詩句膾炙人口,大家也就認了。但這張先生怎么冒出一個“缶”來?“缶”為何物?瓦缸也!王命急宣,張先生懷抱瓦缸,是去獻寶,還是去救火?張先生如果念到初中畢業,諒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故漁者歌曰”,在張先生筆下怎么又變成了“語曰”。那打漁的人與誰竊竊私語?驚濤駭浪,高猿長嘯,吼都聽不見,還“語”,語給誰聽?笑話!
千古名篇,錦繡河山,被張先生涂抹得支離破碎,漆黑一團。這不僅僅是掃興,簡直是罪過!罪過!!
還有兩岸連山的“連”,乘奔御風的“乘”,故漁者歌曰的“故”,朝發白帝的“發”,雖然書寫不規范,因不影響辨認和文意,我就不多說了。至于重巖疊嶂的“疊”,千二百里的“里”,絕巘的“巘”,屬引凄異的“屬”,張先生不會寫繁體時,就用簡體字代替,屬于幾十年的老毛病,不讀書是沒得治了。還有每至的“至”,把剛練了幾天的篆書移植過來,不倫不類,顯示自己初中己畢業,還認識篆字,這屬于新毛病,如自知有病,還是可以治的。
就是這么個張海,一不懂技法,二不通文理,可謂胸無點墨,只因做了主席,競被封為“當代書圣”,這該蒙蔽了多少領導!欺騙了多少群眾!長此以蒙,書法還有救嗎?
或許有人會問:你既承認張海是當代書法高手,組織能力強,人際關系好,堪當主席,你又把他老人家水得一文不值,那當代還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書法家?我想,這既是一個書家標準如何確立的現實問題,又是一個如何看待當代書法的理論認識問題。我學力有限,一下子不能說透,姑且贅言幾句,權當拋磚引玉。
一、察古觀今,誰人堪稱書法家
這十多年來,許多人扛著個“書法家”的偽招牌招搖過市,感到臉上無限榮光。實際上古人都以當純粹的書法家為恥。且不說那舞刀弄槍的楊雄口出不屑:“書乃雕蟲小技,壯夫不為!”就是文人墨客,也把這玩意兒看成文之余,史之余,只有那孔乙己和幾個落魄書生才籍此混個肚兒圓。就是到了當代,林散之、陸維釗、啟元白也恥于自稱書法家,生怕別人小瞧了他們的才情和學識,皆有“詩第一、畫第二、書第三”之類說。
古代雖無書法家這個職業,僅僅當個書法家也不太光彩,但被后世譽為書法家的人卻也是群星璀璨。有個姓王的還被后人稱為“書圣”呢!那時候沒有鋼筆,沒有圓珠筆,連鉛筆也沒有,讀書人都耍毛筆,耍好了,科考可以加分。那些耍得特別好的人,有的被封了官,光宗耀祖;也有的懷才不遇,為發泄郁悶,到處亂寫亂畫(反正那時沒有人管)。結果名聲一大,這些人也是不會給你白寫的。羲之要白鵝,米芾要奇石,板橋則要現銀。因為他們都是文人,歷史的塵埃掩蓋不了他們的聲名,他們留下的片紙句言,都被后人視為寶貝,于是當代人都想學他們來個名利雙收。
但是當代的某些豬腦袋就沒有想一想,人家為什么被稱為書法家?你憑什么自稱書法家?
根據我的分類,古代的書法家無外乎兩類。
一類叫功力型書法家。比如顏、柳、歐、趙,他們很注重法度,而且在前人的基礎上有新的創造,承先啟后,是書寫的頂尖級高手,堪稱大家。他們的墨寶是別人的范本,是為“法書”,他們是大技術家(是否近乎道容待后論)。古人為練得這一技之長,可謂不擇手段。“技”是一門手藝活,學藝必須從師,但那時沒有書法學校,求師不成,轉而求諸于“刻”。“得古刻數行,專心而學之,便可名世”。但這“古刻”何其難求!為了弄個范本,唐太宗逼和尚上吊,米芾那廝深更半夜還去刨人家的祖墳!奇怪的是,古代的讀書人都拿毛筆,但“工書”名世的人卻極少。很多人寫了一輩子,功力超過了王羲之,只因“凡書執法不變,能入石三分(王羲之僅僅入木三分),亦號為書奴。”真是人生易老,一技難成啊!
另一類叫表現型書法家。他們的墨跡,雖然不能作為標準的范本,但因寫得好,具有參考意義,特別是他們的作品抒發了強烈的個人感情,同時也折射出了時代特征,在歷史上、書史上都具有典型意義。在這里,經典的線條只是他們表現的載體,一筆下去,上下五千年,縱橫九萬里,喜怒哀樂,讓你體味不盡。王羲之哭著寫,總是風流倜儻;鄭板橋笑著寫,還是民間疾苦聲。這些人太偉大了,幾根線條遠遠承載不了他們的業績,他們可以盡情地去表現,旁人也可以盡情地去想象、去發揮。豈不聞梵高的一塊抹布,被公認為“曠世之作”!
由此可見,那些被稱為書法家的人,要么具有非凡的功力,要么具有非凡的才情和業績,或二者兼容。以此為標準,反觀當代“書法家”,大秤小跎,怎么稱都是個負數,提不起來啊!
二、當代的所謂名家辱沒了老祖宗
人民群眾創造了歷史,但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成果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中國書法的貴族化特點一度使其成為中國文化的核心。但隨著時代的變遷,當代精英階層鮮有從事書法者。誠如我在《當代書法缺位》一文中所指出的:當代書法家是個弱勢群體。書法的邊緣化、平民化己使當代從事書法的人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境地。
其一,當代書法家普遍功力不濟,時代也不需要功力型書法家。古代書法的傳播主要依靠拓片。上好的桃木雕板,能拓八百遍就不錯了,而且成本高得嚇人,非地主老財和大官僚不能為。能見到名家真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有功力的書法家能寫個“類顏”、“類柳”足可以笑傲一方,名傳后世。現在不同了,想寫“書法報”三個字,練50年,與王羲之還有差距,不如拿本字貼,半分鐘就可復印、制版到位了。高度發達的印刷術使現代人幸運無比,窮人可以練書法了,半文盲也可練書法了,但書法家不是練出來的,功力再深,縱能“入鋼三分”,也不會被認為是書法家。沒有功力不行,光有功力也不行,這令想當書法家的人左右為難。于是,成千上萬的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取萬家之長,自成一體。一年半載后即可宣稱“從顏柳入手,兼習歐趙,上溯魏晉,直追秦漢,繼而轉習明清諸家,真草隸篆無所不精,用筆結體近世罕出其右者。”這正如做菜,取東北之甘泉,西北之肥羊,投入重慶火鍋,加二勺江浙白糖,丟三尾南海小蝦,撒一把中南的糊椒面,于是,融八大菜系特點于一爐的“天下第一美味”就產生了。如果你吃了不是滋味,就說明你土老冒,不配當美食家。但中國書協要把這道“傳統美味”,普及——讓美味進萬家;提高——讓萬民承認這是美味。但這邊緣人弄出來的所謂“書法”之為何物,連老胡我也說不清楚了,惟有搖頭嘆息。
其二、當代書法家抒發古人情懷,既庸俗,又可笑。古代的成名書法家或為帝王將相,或為才子佳人,再不濟也是落魄文人,在藝術修養上多少屬于時代精英,所寫內容直抒胸臆。羲之聚友蘭亭上,東坡泛舟赤壁旁,懷素偷腥食魚苦,顏公祭侄淚成行。當代所謂的書法家則很可笑。一是功力不濟,寫不好;二是即使能寫好,也不知道寫什么,因為他們的草包肚子里裝的全是垃圾。于是,只有當“文抄公”。抄什么呢?唐詩宋詞嘛。中國書法在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手中把持了幾千年,如今終于回到了人民手中,特別是回到了一些走投無路還想發大財的人手中,于是便玩出了許多新花樣。有個名家龍飛鳳舞抄了一首古詩,展出了,也發表了,許多人擊掌叫好。后來有好事者根據作者的題款,把古詩的原文找出來一對照,“名家”的馬腳便露出來了。因為古書要自上而下地念,但“名家”卻是從左自右地抄。抄出了一件不知所云的杰作,引來喝彩聲一片(書法報曾報道)。還有個名家從年輕到年老,從早上到晚上,從江南到江北,寫的都是“朝辭白帝、日照香爐、月落烏啼”,照著小學生的課本抄了幾十年,沒出大錯,做到了中國書協的理事,這算好的。還有大部分書家,一不買書,二不讀書,別人寫什么,他跟著寫什么,別人寫完“白日依山盡,李白詩一首”,他也如法炮制,王之渙的后人發現了,不依不饒,此人說是筆誤。接著就學聰明了,干脆不署作者名,一律署“唐詩一首”。這樣就沒人找茬了吧?有一次,該老先生豪情滿懷,一口氣為某飯店寫完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落款是仍然是“唐詩一首,某某人書”。飯店經理看大名家如此不吝筆墨,激動萬分,又是鼓掌,又是握手,塞完紅包,導入雅間,反復敬酒,賓主之歡,難以言表……
或許還有人問我:當代書法和書法家如此可悲、可鄙、可憐、可笑,那中國書法還有希望嗎?答曰:書法作為精英文化,何時由精英人物來把玩,何時便開始復興。
(附張海先生作品)











發表評論 評論 (16 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