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四季牧羊記  

 文∕海   

春  

巒嶂紅鵑映俏坳，
翠柔草地樹含苞。
風吹云散黃沙漫，
 春暖人間天地笑。 

 　
    春季，塞北的杜鵑花(映山紅)開放在清明節前后，遠遠望去紅遍山坳，草地山坡翠綠春意盎然、柞樹的葉子卻含苞未放， 風吹云散沙遮日，陽光時隱云上躲飛沙，晝長夜短春風綻綠葉。

    這時春風不是風，兇神惡煞般的裹起砂粒和塵土，吹打在臉上麻酥酥的疼，迎著狂風很難正身直線行走，必須前傾著身形緩慢地挪動著步伐、或迎著阻力轉身背對著風向后微仰著倒退，風沙的阻力太大了。那時才知道，什么叫做寸步難行，羊兒更不用說，總是被風吹得步履踉蹌卻又是無處躲藏，好幾只小羊兒時而還會被風兒吹得東倒西歪停不住腳，往下風滑。臉上像是受了巨大委屈，臉頰的淚痕沾了塵土，好似兩道濃濃的墨線。

　　春風吹綠了路邊稀稀疏疏的草兒，吹落了柞樹舊葉，(柞樹是春天落葉子)、吹得樹葉滿天飛舞，填平了山邊凹地里的溝壑，還有榛樹墩里被風旋的葉子近一尺厚，踩上去軟軟的像海綿。最先發芽的青草都在朝陽的公路兩旁和田埂地頭，這時地里的干草、因冰雪初融草葉上沾得全是稀泥巴，羊兒可不愛吃了，但是青草稀疏又剛發嫩芽，卻又不能使羊群吃飽，初春正是放牧羊兒黃青不接的時候。

　　這季節很容易出現羊兒跑青的景象。羊兒見綠就跑，把兩條腿的牧羊人累慘了。錯覺總是：站在這山看，是那山的草更綠啊！可等到了近前才發現原來都一樣一樣的。真應了那句古話，站得這山看那山高，到了那山也一般.。可羊兒怎么會明白這些呢！就會瞪著兩眼一個勁的見綠就跑。這時的牧場上的羊群就像天女散花一般，到處都有這兒三三，那兒兩兩……。

　　兒時做羊倌的我，一天圈攏羊群總是跑個不停，消耗的體力也比較大，故而中午能吃下兩個大饅頭，吃飯了覺得特香，一個饅頭幾口就下去了，干吃還不帶水。那時的饞相今天已然是沒了那時的香甜，久遠的回味了。對比現在吃飯需要喝水，吃一點就飽了。那時候，我好像有存水的能力，早晨喝些水一天都不覺得渴的。

　　塞北春天的氣候特別干燥、塵土也會被揚起很高，灰迷迷的。放牧出去一天，嘴唇裂血口子，臉也會被吹得干裂爆皮，嘴角和眼角里都是“土面子”，總擦不完、到家照鏡子時更可笑，灰突突的滿臉塵土，唇上灰土像長了八字胡須……。漠北春風裂石頭果不其然的狠切，卻也漸漸的吹盡了一冬的冰碴子，送來了漫山綠意，雜樣兒的野花爛漫，大地一片盎然生機了。 這是我塞北的春季，請給予牧羊人最高的獎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