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縣

從前有一個書生叫陳凡清，生在富貴人家，彈得一手好琵琶。可他還沒成家，父母就死了。大哥陳有財獨吞了家產，只分給他幾畝歹田和一間傭人住的茅屋。陳凡清嬌生慣養，不善耕種，田里收成很少，只好向人借錢過日子，弄得欠債累累。為了消除心頭的苦悶，他經常彈著琵琶，傾訴自己的不幸遭遇。

一個風清月朗的夏夜，他獨自坐在海邊彈奏。琵琶聲傳人水晶宮，海龍王聽了十分贊嘆，忙問彈琵琶的是什么人。巡海夜叉報告：“彈琵琶的是人間秀才陳凡清，此人父母雙亡，兄嫂獨占家產，無法生活，在海邊彈琵琶解悶。”龍王令夜叉上岸，邀請陳凡清進宮。

夜叉來到陳凡清身旁，連喚三聲，他像從夢中醒來，驚慌地望著面前的怪物。夜叉說:“陳秀才不必害怕，我是東海巡海夜叉，奉龍王之命，請你下水晶宮演奏琵琶。”

陳凡清只得跟著夜叉，沿著分開海水的海路走去。到了水晶宮，龍王問他的身世，他一 一稟告。龍王對他很同情，請他把在海邊彈的曲子再彈一遍。凡清彈起琵琶，海龍王拍腿稱奇，眾臣忘了君臣禮節，侍女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禁不住流淚，整個水族都大受感動。

彈完了琵琶，龍王設宴款待，過后，令侍從從寶庫中取出一個雕有花紋閣案、閃閃發亮的銅盆和一根筷子，對陳凡清說這是宮中的寶物，名叫‘聚寶盆’讓你帶回去。只要用筷子往盆上一敲，對它說要什么，它就給你什么，以后日子就好過了 。”他向龍王拜謝，就離開了水晶宮。

陳凡清回家后，不但還清了債務，還買了一批杉木，準備建造房屋，成家立業。

兄嫂對凡清的發跡感到奇怪，猜測他的銀子是偷來的、搶來的，還是靠什么邪道得來的。翁某①為了弄清這個謎，打算在晚上暗暗觀察陳凡清的行動。天剛黑，大哥陳有財就偷偷爬上陳凡清茅屋后的一棵大龍眼樹，睜大眼睛望著窗內。他見弟弟彈了一會琵琶，就上床睡覺了。有財大為失望，只好溜下樹回家。第二天晚上，他再去窺探，在樹上蹲了半夜，也沒發現什么。第三個晚上，凡清不在家，大哥死心爛腸地在樹上等到三更鼓響，凡清方才回來。他走進屋里，關上門，四下看了看，打開衣柜，從里面小心地捧出一個發光的盆子和一根筷子，用筷子輕輕地把盆子敲了敲，誠心誠意地說:“聚寶盆，我明天開始動工建房子了，請你給我五十兩銀子。”話剛說完，一堆銀子就在盆子里出現了。

有財見狀，大吃一驚，急忙從樹上溜下來，跑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妻子財迷心竅，叫他連夜潛人小叔房中，把聚寶盆偷來。有財又鬼鬼祟祟來到了凡清的小茅屋，凡清已經睡熟了。因為茅屋破爛，他輕易地鉆了進去，打開衣柜，偷去了聚寶盆和筷子。

妻子見丈夫真的偷來了，就急著叫他讓聚寶盆變銀子。有財左手端著聚寶盆，右手拿著筷子，使勁往盆上一敲，大聲喊：“聚寶盆，趕快給我變銀子，越多越好，要滿滿的一屋子才好!”

話音未落，一陣鏗鏗鏘鏘的銀聲亂響，白花花的銀子從房門窗外屋頂飛來，嚇得翁某二人東躲西閃，無處藏身，他們被銀子打傷了，倒在地上。只一會兒，銀子真的填滿了整間屋子，夫妻倆被壓在銀子下面，不能動彈。

鄰居在睡夢中被鏗鏗鏘鏘的銀子碰撞聲驚醒了。他們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跑到陳有財的門外。見到房間里堆滿了亮閃閃的白銀，見財眼紅，拿起銀子就往身上裝，有的趕快回家找來了籮筐、麻袋，爭搶著銀子。等銀子搶完的時候，人們才發現地上倒著有財翁某，他們已被銀子壓死了。

聚寶盆又回到了陳凡清手中。因為人們只搶銀子，不知這個盆子的奧妙，沒把它拿走。

注：

① 翁某：夫妻。

采錄者：李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