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里香》是女畫家寫的第一首詩

席慕蓉，臺灣省的女教授、畫家兼詩人。她自幼熱愛繪畫藝術，堅持寫詩體日記。1966年留學歸來后，在新竹師院教授美術，并出版了畫集。這時的她，事業有成，生活安逸，躊躇滿志，家庭幸福。

席慕蓉

1979年，她36歲時，在一天的工余，對人生際遇忽有所感，便以門外七里香為題，寫下她的第一首詩《七里香》。自此之后，興之所致，偶有所感，即隨手記錄，詠嘆成詩，不為創作而寫，養成習慣而已，以致到了1981年，已經可以集結成冊。她的第一本詩集《七里香》，就是以第一首詩領銜并題名的。

詩集《七里香》，多寫人生、愛情、鄉愁，寫得很美，雅淡靈動，玲瓏剔透，以其唯美意境與真切感悟，展露了她的富有人生與文學才華，深受讀者歡迎，而風靡海內外，因此一版再版，當年就再版了七次，創新詩出版與銷售之最，影響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長歷程。

《七里香》

二、《七里香》原文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

在綠樹白花的籬前

曾那樣輕易地揮手道別/

而滄桑了二十年后

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

微風拂過時

便化作滿園的郁香/

1979年8月

三、《七里香》題解

在植物學上，七里香是一種蕓香科植物，小喬木花卉，可以庭院培植，也可盆栽。它最適宜20℃至30℃，廣泛生長在臺灣、海南等地。它綠樹白花，茂密繁盛，花色潔白，香氣濃郁，人們喜愛，常被入詩。

詩人這首《七里香》詩，就是以“七里香”為背景，追憶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表達“少年追夢，中年滄桑”的人生感悟。

四、《七里香》內容和結構賞析〔上〕

《七里香》為自由體新詩，全詩8行，兩句一節，計4節，可分三層。

第一層、第1節、2句，托物起興，統攝全詩：“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這一對句，選擇“溪水與浪潮”兩個意象：溪水，它淌出山谷，流經平原，總是看準前方，不管不顧地要流向大海；而浪潮呢？卻正好相反，它在大海里流浪很久了，早已厭倦了漂泊，所以渴望著要重回土地。

七里香風景

這兩個自然意象，時空交錯，位置相對，識見不同，目標對反，詩人以此起興，托興言事，以象征方式，引出后文，表達對“少年與中年”的人生感悟。于是——

第二層、第2節、2句，寫少年追夢輕別離。緊承首節“溪水”，詩人寫道：“在綠樹白花的籬前，曾那樣輕易地揮手道別”，這是寫少年朝氣蓬勃，浪漫追夢，天真地以為詩和夢想總在遠方，而一旦下定了決心，家鄉的樹再怎么濃綠、白花再怎么芬芳，也挽留不住一顆騷動的心，她〔或他〕便收拾好行囊，“在綠樹白花的籬前”，曾那樣輕易地揮揮手，辭別親人，離開了故園。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浪漫追夢輕離別，正如首節中“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一樣，她要一往無前地奔向外部世界，義無反顧地闖向那一片未知的天地。

這一節寫的是首節“溪水”的本體，又以“綠樹白花”，緊扣詩題“七里香”，使上下相連，組成有機整體。

少年志在四方

五、《七里香》內容和結構賞析〔下〕

第三層、第3、4兩節、4句，寫“滄桑中年重故園”。又承接首節“浪潮”，詩中寫道“而滄桑了二十年后，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少年時追逐夢想，闖蕩遠方，事業有成，而到了中年生命富足了，驀然回首，才發現“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不由得心生鄉愁，黯然神傷，以致“魂魄夜夜歸來”，重返故園，可是，歲月蹉跎，人生滄桑，物是而事非了，又哪能心滿意足、如愿以償呢？想來，唯有那故園的七里香該是更加茂盛，每當“魂魄歸來時，微風拂過，那籬邊的綠樹白花，便化做滿園的郁香”，悠悠芬芳，縈繞鼻際，溫馨而又朦朧，可是，又有一縷淡淡的憂傷，在不自意間，也涌上了心頭，原來那籬邊的郁香，還是20年前的，它只盛開在遙遠的記憶里，綻放在滄桑的心田之中。

這一層的兩節詩寫夢境，全是虛寫，表達眷戀故園、懷念青春的人生感受。前節寫夢魂歸鄉，后節寫的“滿園郁香”，也是夢中聞到的故園花香。在這里，詩人以通感辭格，將視覺、嗅覺和觸覺，彼此挪位，互相溝通，把兩節內容融合起來，組成一個完整的夢境，透露出詩人在絲絲懷念、綿綿眷戀之中，又有微微失望、淡淡憂傷的復雜情緒，從而，創造了一種甜蜜溫馨而略帶傷感的意境，表達了詩人對少年追夢到滄桑中年的深切的人生感受。發自心底，出乎真情，生動細膩，真切感人。

同時，在結構上，與前文“綠樹白花”相承，撫平了20年來千萬里的時空裂痕；又篇末點題，揭示詩題叫《七里香》的緣由。

中年滄桑

六、《七里香》寫作特點

《七里香》這首小詩，采用了托物起興和象征寫法〔或叫比喻、聯想、托物起興〕。詩一開篇，即以傳統的托物起興法，引入“溪水與浪潮”這兩個相對的意象，并進行時空交錯描寫，然后，又以為象征，以“溪水急著要奔向海洋”，象征少年對遠方的向往與追夢的情懷；以“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象征成年后對故土的深深眷戀，從而，表達人生感悟，揭示全詩主題。

這首詩寫得很美，色調嬌艷，畫面感強，深沉曠達，又略帶感傷。詩中的各種意象，溪水浪潮，少年中年，綠樹白花，在行文時，紛至沓來，后來，又與夢境中魂魄歸來、滿園郁香，虛實結合，疊加疊現，自然組合，而紋絲不亂。譬如，在第三層，詩人先以第3節承接第2節的少年浪漫輕離別，接著描寫中年漂泊，感悟滄桑，以致心生鄉愁，夢歸故里，正好與首節的第2句相應，構成“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的比喻本體；而夢中幻化出的“滿園郁香”，又正好與第二節籬前的“綠樹白花”相照應，同時又扣緊了詩題“七里香”，使得全詩思路清晰，而環環相扣，節節相應，玲瓏剔透，渾然一體，又首尾圓合，結構精致。

七里香盆景

另外，這首詩文字簡約，娓娓道來，感情真摯，清新淡雅，靈動而又浪漫，全詩又內容深沉，意蘊雋永，富含對人生的摯愛真情，令人回味無窮，它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和深厚的思想內涵，得到了無數讀者的喜愛與認可，是一首抒情靈動的美麗小詩，堪為經典。陳存選2025、06、26

參資：百度百科《席慕蓉·七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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