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的名字略嫌俗氣了點

惡名易活 這是不爭的事實

每個活物似乎都能證明一種道理

十二級臺風摧折那些招搖的大樹

狗尾巴草匍匐下身子還在太陽下站立

躲開鐮刀 那樣活著也很有趣

草僅僅是一種飼料或者燃劑

火的陰謀得逞火才像政治

風的利益最好別算成草存在的根據

是

略帶膻味的

鮮奶子

是

添加了蔗糖的

甜奶子

是

攙水的酸奶子

是奶子

你拉長聲調嚎叫著吵醒許多麻醉的病人

你舉高心臟擔心饑餓的靈魂搶食

你趕著一群沒有性別的羊只和爵士樂隊駐扎在酒吧

你把地獄和天堂調換了位置

你撕碎世界的面具

你反穿傳統倒提十字架走過黑人的街道

你把美國塞進布滿褶皺的皮靴里

你像一篇專門為二十世紀誕生的悼詞

你和黑夜一起倒下的時候光明正在升起

原始的小木屋。推遠城市。排斥錢幣

幸福和土豆一樣具體

是天空的碧藍。是盤飛的鷹。是陽光的金子

露水像梭羅的眼睛。是鳥的經濟

鸕鶿與漁夫都釣魚。存在差異

土撥鼠活得像真理。梭羅像土撥鼠

每一個葉片靠近上帝。綠的頌詩

貧窮與富足。時間。梭羅。公平。生與死

冬季在瓦爾登湖降臨的時候。世界的春天已經結束

我坐在一片秋風上

呼吸著布滿灰塵的陽光

醒著的花開滿山岡

城市長得太快了像我夢中的玩具

那些死去的物種都是這個世界的憂傷

醒著的花開滿山岡

大地啊 我親愛的乳娘

是誰把你的衣裙弄臟

醒著的花開滿山岡

我們用自己的手指改變著世界

我們是大自然的敵人

生存的權利神圣無比

種植谷物喂養著靈魂

鮮花開放的原野適宜安置家園

泥土會埋沒真相除了祖宗的名姓

織一匹星光遮住原始的羞澀

只有勞動才能守住最后的光榮

我們必須趕著太陽的馬車前行

脫掉那層裹在外面的粉衣

剝開一層又一層

很像如今招搖于街市的女人

無論怎么剝

洋蔥沒有中心

它用自己的真實情態批判傳統

沒有中心并不妨礙它體面地活著

它用辛辣刺痛人們的眼睛

它表現出解構主義的意蘊

窗口

整個世界對我只開放了一面

其余是墻

藤在不遠處的木架上糾纏陽光

那些花朵想往什么地方飛翔

人來人往

他們像電子郵件一樣繁忙

云朵掛在二十世紀的天上

一臉彷徨

那支香煙像我的手杖

選自林野詩集《黑的白》

作者簡介

林野，男，1966年10月出生于甘肅會寧，1989年7月畢業于北方工業大學社會科學部。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敦煌》詩刊主編。1981年開始文學創作，先后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人民文學》《中國作家》《詩刊》《讀者》《散文》《美文》等50多家報刊上發表文章600余篇（首），一些作品被轉載、選集和譯介國外，出版有詩集《紙船》《燈》《黑的白》，散文集《輕叩家園》《大河魂——黃河文化展示會邏輯導言》（合著），2006年入選《中國作家大辭典》《中國詩歌大辭典》。1994年8月獲詩刊社與山西省文聯等七單位聯合主辦的“全國首屆新田園詩歌大獎賽”二等獎；1995年8月被蘭州市委、市政府授予“金城文藝獎”；1998年2月被甘肅省委、省政府授予第二屆“敦煌文藝獎”；2001年7月獲中國詩歌學會主辦的“華夏杯全國詩歌大獎賽”二等獎；2003年11月，獲中國文聯頒發的第三屆“中國文聯文藝評論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