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賓德拉納特·泰戈爾,1861年5月7日出生于印度的一個貴族家庭,13歲即開始詩歌創作。1878年赴英國留學,1880年回國專門從事文學活動,1913年,他以《吉檀迦利》成為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
他是中國讀者最喜歡的外國詩人之一,曾三次來華訪問,并與徐志摩,梁啟超,梅蘭芳等藝術大師結下了深厚友誼。訪華期間,徐志摩與林徽因,擔任隨同翻譯。
泰戈爾十分賞識徐志摩的才華,三次訪華,兩次為了徐志摩,并給他取了一個印度名字叫“素思瑪”,徐志摩則稱呼他“老戈爹”。古稀之年的泰戈爾探望徐志摩與陸小曼夫婦時,曾戲稱他們是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婦。
泰戈爾的浪漫情詩深深觸動了一代代癡男怨女的心,而文如其人,唯有情感豐富者,才能寫出那么多深刻而優美的愛情絕唱。即使到了當代,在中國,他的詩集在國外詩歌分類欄目,銷量仍是第一名。

1878年,泰戈爾準備留學英國,出國之前需要學習英語和英國風俗,因此他來到孟買,經兄長介紹住進一位醫生家里,而醫生的女兒安娜(在英國長大,和泰戈爾年齡相仿)則成了泰戈爾的英語老師。安娜被泰戈爾的才華傾倒,而泰戈爾則被她的美麗和善良吸引,兩人也因此播下了愛情的種子。
但,這粒種子并未發芽。因為要去英國,泰戈爾猶豫了,他沒有跟安娜表白。泰戈爾去英國不久,安娜就被家族逼迫,嫁給了一個比她大20多歲的男人。安娜并不愛他,她喜歡的人是泰戈爾,并因此得了憂郁癥,不到一年就在絕望中死去。
從此,安娜成了泰戈爾一生揮之不去的痛,并寫下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這首千古絕唱。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卻裝作毫不在意。
所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星星沒有交匯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與魚的距離,
一個翱翔天際,一個卻深潛海底。
1880年的某一天,他來到安娜墓前,將深深的懺悔告慰那個愛她的靈魂:“當世界的萬物消失不見了,你卻完全重生在我的憂愁里。我覺得我的生命完成了,男人與女人對于我永遠成了一體。”

22歲,泰戈爾由家庭包辦,和一個叫帕茲達列妮的姑娘結婚了。而此時,帕茲達列妮只有11歲。她出生在傳統家庭,只念過一年的書,幾乎是個文盲。后來,泰戈爾為帕茲達列妮改名為默勒納莉妮,因為她在思念安娜。
默勒納莉妮并不漂亮,也沒有多少文化,但她從一開始就把丈夫的崇高理想當成自己的追求。她愛泰戈爾,愛他的詩歌,夢想和一切。于是她開始學習,經過努力,她不僅掌握了孟加拉語,同時學會了英語和梵語。
她還用孟加拉語改寫了梵語的簡易讀本《羅摩衍那》。而且,她還登臺演出了泰戈爾的戲劇《國王和王后》。泰戈爾發現,他的妻子身上擁有安娜的影子。所以開始給她寫詩,進而生活上,情感上都對妻子產生了依賴。也許是蒼天的嫉妒,就這樣幸福地生活了20年,默勒納莉妮因病去世。于是,產生了這首名詩作。
我以數不清的方式愛你
我的癡心永遠為你編織歌之花環
親愛的,接受我的奉獻
世世代代以各種方式掛在你的胸前
我聽過的許多古老愛情的故事
充滿聚首的歡樂和離別的悲郁
縱觀無始的往昔
我看見你像永世難忘的北斗
穿透歲月的黑暗
姍姍來到我的面前
從洪荒時代的心源出發
你我泛舟順流而下
你我在億萬愛侶中間嬉戲
分離時辛酸的眼淚和團圓時甜蜜的羞澀里
古老的愛情孕育了新意
陳腐的愛情而今化為你腳下的灰塵
一切心靈的愛欲、悲喜
一切愛情傳說,歷史詩人寫的戀歌歌詞
全部融合在你我新型的愛情里
在妻子患病期間,泰戈爾整天守在妻子身邊,拒絕任何雇傭。那時還沒有電扇,泰戈爾就一直坐在妻子床邊,為她搖扇子。
妻子死后,泰戈爾通宵達旦地在陽臺上踱來踱去,誰也不見。

除了父親,對泰戈爾影響最大的家人則是五哥喬蒂和五嫂卡丹巴麗。五哥是他思想的引路人,而五嫂則是他情感的開啟者。
泰戈爾的五哥喬蒂是一位激情澎湃的音樂家、詩人。他對泰戈爾支持和影響很大。而他的妻子卡丹巴麗,則是一位豐姿綽約、優雅寬厚的女性。她在泰戈爾身上傾注了深深的愛,給他布置出一個精美優雅的環境。兩人之間有一種羅曼蒂克的眷戀。
印度當時盛行童婚,卡丹巴麗嫁給喬蒂的時候只有10歲,比喬蒂小10多歲,比泰戈爾大2歲。她自然能夠與泰戈爾玩得來,他們常在屋頂的涼臺上作游戲。14歲,泰戈爾母親去世了。失去了母愛,五嫂則成了他情感的寄托。卡丹巴麗也喜愛文學,他們很容易找到共同語言。這一時期泰戈爾寫了很多詩,模仿痕跡很濃,而詩中的女神無疑就是指卡丹巴麗。卡丹巴麗在泰家的16年,正是泰戈爾從少年到青年的成長期。他們不僅有親情,也有友情,還有強烈的柏拉圖式的依戀。
泰戈爾結婚后的4個月,卡丹巴麗自殺身亡。時年26歲。
五嫂的死對他的打擊非常大,正如他自己后來所說:“在24歲那年,我和死神的相識歷久難忘。”而這首短詩,則融進了他無數的淚水。
不要不辭而別,我愛。
我看望了一夜,現在我臉上睡意重重。
只恐我在睡中把你丟失了。
不要不辭而別,我愛。
我驚起伸出雙手去摸觸你,
我問自己說:“這是一個夢么?”
但愿我能用我的心系住你的雙足,緊抱在胸前!
不要不辭而別,我愛。
那幾年,泰戈爾的個人生活屢受打擊。1902年妻子逝世,1年后小女兒夭折。父親1905年去世,2年后小兒子死于霍亂。或許正是因為這些不了的情緣,泰戈爾一生的作品既浸透著“菩薩低眉”的慈悲,也有“金剛怒目”對理想社會的向往。晚年,泰戈爾在回憶錄里有這樣的表述:“自然之美在我的淚眼前呈現出更加深刻的意義。卡丹巴麗的離去將我推到必要的距離,從整體上來看詩歌、人生和世界。”

1913年,泰戈爾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這是世界最高級別的文學獎。1914年,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在巴黎出版了法文版《吉檀迦利》,這使24歲的阿根廷女作家奧坎波,有機會接觸泰戈爾的代表作。當時,她婚姻遭遇挫折,心緒迷茫。捧著《吉檀迦利》,奧坎波的心被征服了。恰如詩人所云:“那時,我還沒有為你的到來做好準備,我的國王;你就像一個平凡的陌生人,不請自來,主動地進到了我的心房。從此,在我生命流逝的無數時光里,蓋上了你永恒的印記。”
10年后,泰戈爾抵達阿根廷。由于長途顛簸和水土不服,泰戈爾病了,需要靜養。這對34歲的奧坎波而言,無疑是親近心中偶像的天賜良機。她租下了普拉特河畔的桑伊斯德羅別墅,讓泰戈爾入住。在近兩個月的時間里,泰戈爾和奧坎波這對忘年交的感情迅速升溫。泰戈爾病愈后本想離開,但禁不住奧坎波的熱情挽留又住了一段時間。為此,奧坎波還變賣了一顆寶石以作別墅的租金。
1925年1月3日,泰戈爾揮別奧坎波,乘船離開了阿根廷。奧坎波把泰戈爾在別墅坐過的扶手椅贈送給他,后者把這件禮物帶回印度,并始終不離不棄,直至人生終點。請細讀泰戈爾的這首詩歌吧:
假如我今生無緣遇到你,
就讓我永遠感到恨不相逢
讓我念念不忘,
讓我在醒時夢中
都懷帶著這悲哀的苦痛。
當我的日子在世界的鬧市中度過,
我的雙手捧著每日的贏利的時候,
讓我永遠覺得我是一無所獲——
讓我念念不忘,
讓我在醒時夢中
都懷帶著這悲哀的苦痛。
當我坐在路邊疲乏喘息,
當我在塵土中鋪設臥具,
讓我永遠記著前面還有悠悠的長路
讓我念念不忘,
讓我在醒時夢中
都懷帶著這悲哀的苦痛。
當我的屋子裝飾好了、
蕭笛吹起、歡笑聲喧的時候,
讓我永遠覺得我還沒有請你光臨
讓我念念不忘,
讓我在醒時夢中
都懷帶著這悲哀的苦痛。
分開后,他們之間經常通信,1930年,奧坎波來到巴黎,幫助泰戈爾舉辦個人畫展。此后,兩人再也沒有見面。
一個在亞洲,一個在南美,一輩子只遇見兩次,年齡相差29歲。
最終,奧坎波與泰戈爾演繹了一場痛苦而深厚的柏拉圖式的跨國愛情。
這場愛情,慰藉了他17年的孤獨歲月——
直到人生的謝幕。

最后,請允許我用泰戈爾的一首名詩作為終結。
我聽見回聲,來自山谷和心間
以寂寞的鐮刀收割空曠的靈魂
不斷地重復決絕,又重復幸福
終有綠洲搖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來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敗,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負荷和呼吸的累贅
樂此不疲
我聽見音樂,來自月光和胴體
輔極端的誘餌捕獲飄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著激烈,又充盈著純然
總有回憶貫穿于世間
我相信自己
死時如同靜美的秋日落葉
不盛不亂,姿態如煙
即便枯萎也保留豐肌清骨的傲然
玄之又玄
我聽見愛情,我相信愛情
愛情是一潭掙扎的藍藻
如同一陣凄微的風
穿過我失血的靜脈
駐守歲月的信念
我相信一切能夠聽見
甚至預見離散,遇見另一個自己
而有些瞬間無法把握
任憑東走西顧,逝去的必然不返
請看我頭置簪花,
一路走來一路盛開
頻頻遺漏一些,
又深陷風霜雨雪的感動
般若波羅蜜,一聲一聲
生如夏花,死如秋葉
還在乎擁有什么

(本文部分資料,詩歌來源于網絡收集。感謝熱愛詩歌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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