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是人類凝固的歷史,無聲的語言,民族文化的重要載體。中國畫是歷史長河中民族精神沉淀的歷史記憶和文化記憶,閃爍著人文智慧之光的中國山水畫,融入那個時代的原作歲月理念,以傳統的繪畫技法帶給觀者美的視覺感受,令人嘆為觀止。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欣賞山水畫只止于能否“看懂”:畫的是什么?畫得像不像?畫家這種造型的寓意是什么?便認為這幅字畫看懂了,具備了較高的欣賞能力。其實不然,一般來說,工筆山水比較容易看懂,因為它描繪的都比較寫實,一目了然,容易引起聯想、產生共嗚。
當然,欣賞山水畫,首先得像,但是一幅山水畫作品的好壞,卻不是用“像”或 “不像”來衡量的。因為山水畫作品是藝術,藝術就要有藝術美,不可或缺。寫意山水畫,寓意深厚,較難理喻,看不懂,便認為這幅畫不好。這種欣賞的方式其實就是用很直觀方法來觀察,欣賞畫,顯得很片面,沒有達到深層次的理解和欣賞。一般人用這種方法欣賞山水畫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個人的認知度不同,并缺乏專業知識。像與不像僅僅只是作品一種達到目的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應該說像是繪畫的基礎,不像部分是經過藝術提煉的精神體現,是作者主觀意識的無限升華。
欣賞一幅山水畫作品,首先不在于它像或不像,而在于山水畫作品的主題,或者說山水畫作品中所輻射出的某種觀念、某種思想、某種情緒,能否緊緊地抓住觀賞者的心弦,能否給人以充分的藝術審美享受,從中獲得某種啟迪和教育。繪畫大師齊白石說過,繪畫要在“似與不似”之間,應該說,這才是一切藝術作品的真正目的。對國畫山水而言,行家看畫面的整體氣勢,先體味其“神韻”或者“神似”,然后再看它的筆力、筆墨趣味,構圖、著色、等。最后才看它的造型,即像不像或“形似”。這種抓“神韻”的欣賞方法才是抓住了實質,因為“神韻”是一種高層次的藝術審美享受,這是中國畫家們悠悠追求達到的目標。達到這一目標,需要畫家經過長期的磨練和經驗的積累,甚至終身的努力。
由于中國長期的封建統治和教育,使得最底層的廣大民眾無法知曉中國山水畫的內在精髓,也沒有條件去認知國畫,再加上近年來一些拍賣公司的肆意炒作,使得中國畫普及力度大受影響,還出現了以次充好的現象。那么,處在茫然中的我們如何去認知國畫山水的精髓所在呢?首先是感知山水畫上畫的是什么?畫得像或是不像,層次是否分明,線條是否流暢,筆法是否堅挺有力;其次觀察作者運用水、墨的分量是否恰到好處,近景遠景是否有距離感,虛實關系如何等;最后看是否主題鮮明,描繪得是否深刻,即作品的意味、意義和內涵。
同時,透過作品的畫面,猜測作者的心思,是熱情地歌頌或是辛辣地諷刺;透過畫面的氣氛,體驗畫面的情調,是深沉或是豪放,是樂觀或是悲傷;再還可以根據已有的知識結構,結合作者的身世、創作特點和所處的時代背景等進行分析。欣賞一幅山水畫,還要看它是否明心見性,內容是否健康,突出表現用“意”是什么。若是純風景山水畫,應是描繪山河自然景色的錦繡或雄偉;若山水景色中增加建筑物和人物活動,那就應更鮮明地描繪出某種意境或社會現實。兩者都應當說是有思想內容和教育意義的。
什么是真正的好畫?以什么標準來判定?是依靠貼在畫上的價格標簽來估計,還是通過拍賣行里此起彼伏的競價聲來衡量,抑或是畫家的名氣和身份能夠代表一幅畫的價值?顯然,上述條件并不能完全與藝術價值畫上等號,也就是說,不能成為論斷“好畫”的絕對標準。不過,現實中,諸如此類的附加因素正在成為“好畫”的標準,“價格”、“身份”正在演變為“價值”。
淺顯地說:好畫是能夠經受歷史考驗,具有極其鮮明的風格。今天走紅的畫家,將來未必得到歷史的肯定。相反,今天未引起關注的畫家可能會被歷史肯定,這要視具體情況而定。其實,藝術家的作品要留存下來,具有極其鮮明的風格是最核心的要素,風格就是人格,包括畫家的學識和素養,用自己的思想在繪畫的舞臺上說話,而不是學著別人的腔調,拿著別人的語言來闡釋自己的理解。如黃賓虹、齊白石、吳昌碩、徐悲鴻等大師,都經受住了歷史考驗,具有極其鮮明的風格。
中國繪畫藝術區別于西方繪畫藝術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們極為注重技巧的難度。遠的且不說,僅上世紀的李可染、傅抱石、潘天壽等人,都有自己在作畫方面獨特的難度。比如潘天壽,他的幾筆看似簡單,后人卻很少有人能夠做到。他一筆畫出石頭輪廓的功力,令其他作畫者望而卻步,絕大多數人都知難而退,很難企及他的高度。 被歷史確認的山水畫作品,既可抒發主觀情懷,又不失基本的真實。這里所說的“真實”,指的是把握事物的基本特性,不管是變形也好,夸張也好,畫的是樹石和山川,就不能離開樹石和山川的基本面貌,不能說畫完以后別人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也就是說畫家必須具備一定塑造空間的造型能力。
謝赫“六法”是中國古代評判作品的標準和重要的美學原則,最早出現在南齊謝赫的著作《畫品》中。六法論提出了一個初步完備的繪畫理論體系框架——從表現對象的內在精神表達畫家對客體的情感和評價,到用筆刻畫對象的外形、結構和色彩,以及構圖和摹寫作品等,創作和流傳各方面都被概括進去了。成功的作品,第一眼的感受是正氣,是發自肺腑的心靈表現,然后是筆法功力,有沒有傳統用筆的古法古意。現在很多人已經不像古人那么講究了,不過,起碼要看得出繪畫者是否有感而發,是否有創造性,是否真誠。山水藝術的本質來源于自然山川的寫真,這個寫真不是說要畫得像照片一樣就叫真實,而是說畫中所表達的精神狀態有靈魂沒有。
當下中國畫家的“近視”眼光反映出普遍價值觀的轉型,不少人做夢都是實際的,能靜觀現實和堅持理想的人漸漸變得越來越稀有,其中人格、學養缺失是重要因素,過于實用的“近視”也是一個因素,從而導致藝術精神很難升華到更高境界。搞藝術看起來很輕松,其實傾情投入和堅定信念都含在其中,還要承受住寂寞。作為藝術家,是否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對藝術有一個堅守的態度,不過在市場經濟社會的今天要做到確實很難。但也不是沒有,在我身邊就有一位不為“市場經濟”動容的老人,他就是當代山水畫家湯國鼎先生,老人數十年如一日,總在自然山水間和自己的畫舫里研究、追求一種純潔的藝術精神境界。
對于優秀的藝術作品,它的本體語言、發生的畫意背景,與整個社會歷史文化之間的復雜關系,個體生命性和情感性的體驗等,都具有新的挑戰性和開放性,是人類智慧的活力所在。至于資本的炒作,畫家的背景,達官顯貴的追捧等,其實都是很短暫和人為化的效應,難以持久。我以為:畫史是作出最后檢驗的唯一標準。所以我看待一位畫家的價值和水平,不是看他的市場價格,這個因素影響不了我作為一個觀察者的價值判斷。我相信:一百年后,誰還會記得那些自我炒作的人?只有留下具有說服力作品的藝術家,或者符合時代發展規律的藝術家,才有可能成為歷史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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